下午雨下的很大,雨滴砸在地上腾起一大片水雾,随风游走。春之新叶在雨中狂舞。平坦的小径成了一条河,两侧的人行道台阶是河岸,河水奔流不息,似乎真的不舍昼夜的亘古流淌。
又逢下班时,楼梯口挤满了人。带伞之人纷纷俯下身提起裤腿。然而雨实在是太大了,地面如汪洋大海波涛汹涌,即便是有伞的人也不敢妄然伸足。故而楼道口的屋檐下成了一个观雨处,不少人仰起头面对大雨发出各种各样的评价。但时间不等人,有人的孩子还在家中等着吃饭或者上辅导课。但一切焦躁都让大雨浇得湿透,只能让人徒呼奈何。
于是有勇者行动了。真正的勇士是不会打伞的,血肉之躯向大雨中一冲,享受上天与人间最极致的接触。身上的衣服每一根丝线都包裹着水珠,身体的线条被湿透的衣服淋漓尽致地刻画。鞋已经成为了一个水桶,脚或上或下都有气泡冒出,向前抬腿就甩出一串水珠,画一条平滑的线。有人不打伞冲出去又冲了回来,有人撑着一口气在雨中狂奔。带伞之人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手中的伞好似定海神针一般,有一把伞似乎就百毒不侵。但是当真有人举着伞走进雨中,才会发现伞的有无并没有什么分别。无处不在的水漫上人行道,漫过一双双鞋,打湿一条条裤子的裤腿,在这里,有没有伞是平等的。伞挡住了来自天空的雨滴,但风卷集着水珠从四面八方拥来的时候,伞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的意义了。真正的暴雨无论如何也会淋到你的身上,回到家收起伞,同样会发现衣服已经湿透了。
但伞对行人造成的影响远远不止于此,风可以吹动水珠,同样可以吹动伞。一阵风吹来,你会发现伞骨齐齐地向外弯曲,伞把自己的主人最大限度的暴露给了云彩和雨滴。你这个时候需要伸出手,忍着雨水流进袖子里的痛苦把伞骨掰过来,然后假装自己没有淋湿一样再次撑起伞。当然,如果你运气不好,遇上一阵大风,你的伞就会成为一张风帆,努力把受风面扩张到最大。这个时候如果你不松手,你就成了人行道上的一艘帆船。
由此观之,在真正的暴雨面前,有没有伞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问题在于无论多大的雨,人们还是会选择撑起伞,哪怕自己的全身上下已经湿透,我们还是要撑起一把伞;哪怕自己的伞拉着自己在人行道上航行,我们还是要撑起伞;哪怕明知撑不撑伞都会浑身湿透,我们还要撑起伞。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打伞?既然结果都一样,我们为什么还要自作聪明,躲进根本没有用的掩护甚至是束缚?为什么我们不能勇敢的面对暴雨?为什么我们总要浑身湿透仍然操纵着伞与狂风苦苦搏斗,却不想空着手走进雨中,大踏步向前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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