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十一分,还有多少人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而这个生长在水沟里的宿舍,听着陌生生物叫唤的平静夜晚,渐渐步入死寂。每次上床前,她的脚总在床帘外呆一段时间才乖乖地爬上紧贴床的墙壁。重庆这座城市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除了两颊的痘印,就是把她变成彻头彻尾的积水袋。所以为了生存,洗过澡过后,她还要拿吹风机吹干自己的身体,直到每个毛孔都闭合,手指搓在皮肤上,只剩吱吱的声音。
她每次睡觉前都感觉,不能呼吸。是楼层低的原因吗?她感觉透黑的空间和送往她鼻腔的空气一样,很重很低。所以,她刻意用力呼吸,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她的饮食结构完全变了,早上吃一点,中午还能勉强吃饱,晚上她会囫囵吞枣地吃上一大顿。她怀恋武汉的“过早”,来了重庆才知道没有厚重感的早餐无法开启元气满满的一天。冷蛋、硬馒头,油腻的油炸食品渐渐地让她像惧怕长时间坐火车一样,惧怕摆满食物的餐台。走过来走过去,这些食物就像会说话的尸体一般,每一具都在召唤着,说:“吃我吧,吃我吧”。这些食物知道除了被吃掉,它们没有任何价值。有些食物生来就是被浪费掉的啊,多么残酷的事实。不知道有多少个和她一样学生,吃过生硬冷酷的玉米肠之后,谩骂着这样的早餐毁坏了明媚的一天。
过早,过早,过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