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病房里只有史芳的嫂子在给儿子喂饭，史芳在前，肖志摩在后，一进病房，嫂子在看清史芳后，放下勺子，站起来一下子和史芳抱在一起，肖志摩两支手都提着东西，看着她们俩把路占着，他只好原地傻站着，还是嫂子看到肖志摩，在耳边提醒她。

芳芳，这是谁？

史芳放开嫂子，还很激动，自从大学毕业典礼，嫂子和母亲去学校，这是隔了快一年的时间才见到嫂子。

她转身介绍肖志摩。

这是游泳馆的学员，叫肖志摩，今天来县上办事，我刚好搭便车。

快请坐，嫂子急忙找个凳子，摆在床边，请肖志摩坐。

史芳接过肖志摩手里的东西，放到病床的床头柜子上面，侄子一声，小姑，让史芳瞬间泪下。她去抱侄子，不小心碰到他受伤的左胳膊，疼的侄子大叫。侄子最爱姑姑，最喜欢姑姑去学校接他放学，姑姑长的漂亮，让他在同学和老师那里特别有面子，可惜的是，姑姑自从上大学和工作，很少回来，从姑姑进病房门，他的眼晴，并没有停留他想念的姑姑那，而是一直盯着肖志摩，他的小脑袋还怪复杂，这个和姑姑一起来的男人，是干什么的，和姑姑什么关系？看外表压根和姑姑不般配，又是个胖子。

姑姑的手没有离开他的小手，他特别开心，他有一肚子的话要告诉姑姑，他拉着史芳的手，他不想让任何听见，史芳俯下身去，把耳朵凑过去，听侄子的悄悄话。嫂子在旁边不住的笑，肖志摩并没有坐，站着问史芳嫂子，孩子摔的严重不严重。

史芳嫂子告诉他，不是很严重，现在孩子普遍比较娇气。正说着，只见史芳的母亲在前，父亲委屈的跟在后面进了病房，母亲正在指责父亲，给你说了三遍，你都记不住，让你少放辣椒，米皮里少放，还是放这么多，让芳芳咋吃。

她是看到陌生人肖志摩，一下子打住了话。史芳的父亲一言不发的进来站在过道上，史芳介绍了肖志摩，父亲热情的和肖志摩握手，史芳的五官分明长的太像父亲。肖志摩提出去车里等史芳，并告诉她，不着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多呆一会，反正早回去晚回去都无所谓的。

史芳打心眼里为肖志摩的善解人意点赞，母亲手里拿着米皮，忙着向肖志摩解释，埋怨女儿没有告诉她，还有同事，否则，她一定会多买一份。

史芳从挣钱的第一天就开始补贴家用，好像也没有得到母亲表扬，今天母亲记得给她买一碗她爱吃的家乡的米皮，她已经很知足了。她在电话中，没有告诉母亲，回来时候，还有外人。

夏夜的县城凉爽清静，史芳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肖志摩在车里面已经睡了一觉，人胖瞌睡多，一动就累，一闲就困。她敲车窗叫醒了肖志摩，带他去县上东关什字，这个点，只能算是去吃夜宵了，东关什字老严酸汤饸饹不知道关没关门？

开出县医院大院，肖志摩才发现史芳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其实，那是史芳感觉有几双眼睛在住院部二楼平台盯着她呢！还好，老严酸汤饸饹还开着，这是史芳上中学的最爱，店里没有人，估计他俩吃完就该关门了，史芳要了一大一小，问肖志摩有啥讲究，肖志摩说：都是老陕，没有啥要求，按你平时吃的味道标准来。

史芳又要了半斤油锅盔，他还是担心肖志摩吃不饱，再说，油锅盔吃不完可以装有。

老严的荞面饸饹每一碗都是现压的，史芳选的位置，让肖志摩可以清楚的看到老严压面煮面，史芳是见过的次数多了，她认识老严，老严不认识她，老严话多，干一天能说一天，他做饸饹没有秘密，所有的加工程序，常客都能倒背，就是没有人能做出来，他店里的味道。一大一小两碗酸汤饸饹冒着热气上桌，肖志摩一脸兴奋的说：看着都香！

他想端碗先喝口的酸汤，让史芳劝住。

烫！还是先吃饸饹再喝汤，或者，吃完饸饹，就这酸汤吃锅盔。

肖志摩吃了一身汗，赞不绝口，结账的时候，史芳主动买单，肖志摩去医院花了不少钱，史芳除了吃饭，她还打算给宝马车加上一百元油。出了县城在往回返的路上，史芳问：油够开回去吗？

开回去没问题，肖志摩看了一眼油表显示，还能开2百多公里。

肖老师，（史芳不知道为什么改称呼，她觉得不能叫肖大哥和肖胖子，那样不够尊重）这样吧！今天辛苦你了，我给你加上一百块钱油，好不好！

肖志摩觉得被侮辱，但是，史芳的口气是真诚的。

停了几秒，他回答。

史教练，宝马车规定，加油要么加满油箱，要么不加。

史芳，把嘴闭上了。

九

史芳暗地里使劲不是一天二天了，她想当游泳馆的主管，当了之后，底薪可以增加一千，原来的主管考上招教走了，主管空缺有二个月了，他侧面问了一下，整天象条大狼狗的扬总，得到的回答令她失望。扬总眯缝着小眼睛，一听就知道史芳啥意思，拍着厚厚的胸脯肉，打保票，只要史芳连续三个月达成业绩，他会推荐总部，保证让她当总管。

这明明是在骗鬼呢！他定的业绩指标，她来着工作就没有见过有人达成，要达成可以，先垫资办卡，虚报业绩，不但把自己的工资搭进去，还要透支银行卡，甚至借高利贷。

还是算了吧！顺其自然，能当上固然好，当不上也就那么回事，何必难为自己，史芳在即将到来的暑期游泳旺季之前，就做了充分的准备，救生员魏叔，做事情兢兢业业，游泳馆的日常运行全靠他了，换泵换水，定时撒药保持水质，史芳叮嘱魏叔不要后院起火，游泳池保障一定要做到位，操更大的心。至于，挂羊头卖狗肉的泳教小丁子，游泳水平连二把刀都算不上，其实就口饭吃是个半呆子，打小是划皮划艇的，划了十年不出成绩，二十岁失业，通过亲戚托亲戚来这混口饭吃。这样一算，游泳馆这三核二枣，她最大。别看扬总歪，也不敢太压榨。她现在当教练也是八面玲珑，如果招的学员是女性不说了，是男性，如果太色，她会让小丁子上，如果遇到笨的出奇的奇葩，让老江湖魏叔搞定。

约法三章里的AA制真的好，她住在免费的房子，让她觉得并不欠肖志摩的，他不明白他使了什么魔法，毕竟比自己多吃了几年面，知道和调和面的咸淡和软硬，她负责房间里的卫生和洗衣，这会让她心安理得的住着，而不会觉得占了便宜，她每个月去水电费，物业费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费，肖志摩一定是第一时间给她转百分之五十的钱。她俩人作息时间不同，因此，不存在搭伙食费。今年暑假学生游泳培训班比去年同期多招了二个班，去年史芳挣了4万，今年不用算也不会少于5万，她偶尔想想，心情就好，她已经走出情感的伤害，有父母，和嫂子，还有可亲的大侄子的存在，是治愈她的一剂良药，她没有把肖志摩算在内，他有点像看大门的保安，默默的踏实存在。

她开始对自己好，她决定从买漂亮的，正品鞋子开始，先买几双运动鞋，从小到大，她一直穿的是高仿鞋，现在有钱了，买几双真鞋试试感觉一样不一样！商厦5层全是卖鞋的，她光顾过许多次，卖鞋小帅哥殷勤的叫一声姐，这一声姐，只有在她把买的鞋穿在脚上，付款离开的时候，才觉得有味道。从此，她喜欢别人叫她，姐！小丁子一直叫她史教练，她也叫他改口，叫她姐，她总结不出来这奇怪的变化，她请教肖老师，人家可是博士，是有学问的人。

是成就感！肖志摩若有所思的告诉她，当一个人完成一件作品时的成就感，只有成就感才具有美妙的感觉。

停，肖老师，我的哥，我问的是，叫你一声哥哥，你是什么厂感受？

什么感受！没什么感受。

她不在求教于任何人，她是觉得卖鞋的小帅哥叫她一声，姐！她恨不得把他店里的限量版的鞋都买了。

小丁子天天在泳池里叫她，姐！他觉得不是一个味，看来还是人的问题。

1999，这个价格的一双鞋，穿在脚上，是不是人疯了。

姐！可以扫码，可以刷卡。

刷卡。

她把活明白穿在脚上，回到健身房，她郁闷了，认识的人见她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她变了，她脚上穿了一双上千元的鞋，健身教练和前台的小姐姐，该干嘛！干嘛。没人注意她的脚上鞋子。去更衣室换了拖鞋，出现在泳池里，小丁子正在池子里教人游泳。姐！你回来了，史芳懒得理小丁子，虽然小丁子是在帮她挣钱。小丁子努力带学生，钱让史芳提走，她并没有不好意思，这个世界上只要学习，必须交学费，小丁子一直求史芳教自由泳，他在划艇队只会一种泳姿，小丁子学自由泳，又不教学费，帮她带学生，只当教学费。

她现在非常享受挂着哨子，在泳池边溜溜达达的感觉。

有时候，史芳看着站一排的小孩，她也兴奋，那都是一个个晃动的人民币，她会耐心的教授动作和技巧，偶尔，也会在泳池里展示一下她优美的泳姿，让家长觉得钱花的值，泳教的水平高。越来越漂亮的史芳，才悠哉悠哉了几天，事就来了，省城里有一个喜欢游泳的某企业老板，搞了一个什么杯，业余游泳比赛，为了提高康力健身的知名度，杨总给她报了名，并且要求要取得名次，否则，扣奖金。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噢！谁能保证拿名次，虽然是业余比赛，业余选手，民间卧虎藏龙的高手谁知道在那个角落，突然冒出来，史芳又不敢反抗，昨天开会，杨总就对教练，会籍，前台，保洁所有人，训导，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有多牛，你们给我永远记得，记住了，是平台牛，不是你牛。

这下子史芳忙开了，天天上课，抽时间训练，为康力健身争知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