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安安
我一直觉得青春的稍纵即逝,就是大学四年的稍纵即逝。从初中算起的求学生涯因为课业的负担,日子十分难捱。虽然也是青春,但并没有稍纵即逝,反而拉得很长,很慢,似乎刻意是要我们细细尝一尝那课本和考试充斥的苦中作乐的青涩滋味。
大学就不同,它有五彩的颜色。
记得我刚入校的时候,辅导员总会开班会讲一些大学要注意的事宜。老师为着我们的安全和学业着想,常会举一些不好的例子来警醒我们。因此在我心里,如下马威一般,在对大学生活的憧憬中还加了许多敬畏。
紧接着就是军训。虽然站在自己周围的同学们彼此都日渐熟悉,乐趣也多起来,甚至教官都不像初见时那样可怕、疏远,但该训的还是在训。争分夺秒的午休,爬起床,在热浪和疲倦中赶向操场……每天做着一模一样的事情,从宿舍到食堂,到操场的路已经熟悉到令人厌恶,心里开始失落起来,觉得大学生活和以往的生活比起来,并没有更好到哪里去。
至于学校的全貌如何,风景怎样,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简直一无所知。看着老生们来来去去,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的人,大学生活仍然如高中时的想象,是那样神秘而又遥远,在离家的不适和军训的疲惫中,入校时的兴奋几乎要熄灭了。
正在军训过了一半的时候,学校突然就不一样了。各式各样的帐篷在许多地方搭起来。一下子出现了那么多的社团,社团里还有那多的部门,让人又新奇又兴奋。在高中,社团也是有的,迎新的时候不过是把一张海报贴在墙上完事。学生三三两两匆忙而过,终于,有鲜少的几个人人驻足在那些海报前看一会。这时候负责招新的老生就急忙上前,怀着期待和紧张观察着对方脸上的神色。如果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那么紧张就褪去了大半,如果对方显出犹豫不定的神情,老生们脸上就带着虚弱的、讨好般的微笑说着:“玩一玩……”这时候新生们也就面面相觑着,说:“那玩一玩也好……”
眼前的情形看上去和高中时一点也不一样。眼前的社团招新是那么肆意自信,那么顺理成章,那么郑重其事,看上去绝不是“玩一玩”,让人觉得,这是和辅导员开会,军训一样,是必然的一个内容。而且大学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是没有理由的。
于是入社团,填志愿表,在很多的社团之间斟酌起来,常常就有:“这些社团哪个更适合我”、“将来忙起来时间够不够用”这样的问题。
在这样的思虑中,仿佛感到已经触及了大学生活的一角了,而且感到将来会触及更多。紧接着是笔试面试。进社团还要笔试面试,这是从前听都不曾听说过的。虽然考试让人紧张,于很多人中选出几分之一的人来,但终归是有一两个社团可加。入了社团,知道了学长学姐并不像面试时那样严肃,认识了许多人,学习技能,开会……
这个时候,能感觉到自己终于已经走进了曾经神秘的大学生活中去了。累是累的,但也兴奋快活到了极点,什么都是新鲜的,让人新奇。跟着老生新知道了许多很好的玩乐吃饭的地方,学校的格局也渐渐熟悉了起来。四处充满着自由,自由带来了无限乐趣,人就在这其中伸张开所有的毛孔,畅快地呼吸着,汲取着。每一天都是忙碌而快活的,就是难过和悲伤也是从前从没有的形式,带着任性的姿态,哭声是响亮的。
那个时候,总以为那样的新鲜与快活是恒久的,至于思考什么时候会没有了这样的新鲜与快活,这样的思考本身就很荒谬。然而到了大二,到了如今,就知道这样的生活过一天就会少一天。青春一如既往的有趣,自由,但我们却渐意识到了它惊人的稍纵即逝。烦恼因此就多了很多。比如我们现在二十岁,而二十一岁,那么毕业后就是二十四岁,二十五岁。那样可不是离三十岁十分近了吗?近三十岁了,要工作,要钱,要读研。没有去处,人生该怎样难捱!
这些都是最近有的想法,大一的时候是不怎么想这些的。
大概是上一学期末,我就特别爱和朋友们在校园里散步。春天要来的时候,我和虹去图书馆,特意挑了原路,权当春游。
南大的校园是很美的,林子,花草,湖泊应有尽有。主教红黄相间的楼在太阳底下呈现出极鲜艳的颜色。同时也把太阳映衬得格外亮,天格外蓝,连同润溪湖也斑斓起来。早晨的湖边常有音乐学院的人练歌吊嗓子,声音悠长,顺着湖面被风吹起的褶皱的波纹向外延伸着,一直到湖面极远的地方。去图书馆的路是一条僻静的小路,各色的落叶在地上和泥土成为一体,散发出植物汁液和土地的甜中带腥的味道。道旁的树很高,阳光透过层层的叶子在人身上,在草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鸟叫得十分响亮。我就在这样的景色里,和虹走过。春天的风轻柔地抚过我们年轻的脸。看着虹,看着天地,我心中常常受了很深的悸动,却无从表达,但是血液里有东西火热翻腾着,使整个人都似乎要飞扬起来,我于是就大声地胡乱唱起歌来。歌声里,我突然想,也许这就是青春。在大声放歌的清晨,青春在歌声中,在笑声中迎面向我走来,带着最深沉的积淀后的美丽。
前两天的一个晚上,昂扬为招新,号召大家一起骑车去“喊楼”,我和怡一起骑着一辆双人单车。行至一栋楼下,就有人带着我们喊口号。我们的队伍很大很壮观,引来了很多人探出窗户来看,还有人鼓着掌吹着口哨来应和我们。我们笑着,喊着,骑着,流着汗,但十分快乐。这个时候,那种很深的悸动感又在我心里回荡。莫大的幸福感充满了我的身体,使我叫得更大声,身体里更有力量,仿佛怎么也用不完似的。
我所经历的,这正是青春呀。辉煌,夺目,大放异彩。一年前,我的师父还有他的同伴们就是这样骑着车喊着,我们受了这样的吸引和召唤加入他们,如今,也换做我们以同样的方式吸引着17届的新生们。
昂扬就是这样延续的,青春就是这样延续的。
我新收的两个小徒弟,都很可爱。她们眼里满含好奇和期待,一如当年的我。我看着她们,惊异于时间的鬼斧神工。岁月总能把我们认为失去的再带回来,而实际上,它们从未离开过。以旧的样子,以新的姿态。
为新学期干杯,恋曲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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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安
真实姓名:格桑拉姆
一个带有浪漫的英雄主义情怀的懒散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