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同学伟子上班后的第三个年头就升职了,同城的几个死党借机让他请一顿以表示祝贺。可席间却看他不怎么高兴。一问不打紧,哥们抿了口酒,打开了话匣子:哥几个知道,咱们从农村出来,大学毕业应聘到这个城市来工作,没爹可拼,又不是富二代,之所以领导比较喜欢咱,那还不是拼业务硬干起来的。哥几个,说实话,我现在干的这摊活,咱不说干的多么出色,至少目前在我们单位还找不出一个能比我干的更好的。我们几个瞪眼看着他,他接着说,其实我提职这事,大半年前就定下来了,班子成员已经讨论通过了,领导都找我谈完话了,就等着竞聘演讲走个形式了。可是没想到上面出问题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的事就也耽搁下来了。不过也多亏了咱没人,咱谁的人也不是,哪条线都跟咱没关系。这不,等上面理顺了,又把我的事给解决了。不管咋说,不管谁当头儿,总是需要干活的人的,对吧。你们说的对,升官了应该高兴,可是我想想这大半年来的经历还真高兴不起来,不,是有点心寒。
没提我这事的时候,咱当然是一条“狗”,谁都可以呼来喝去的。等到我的事提上日程后,就不断有人或明或暗的给我通气,部门内外,年轻年老,上级平级……内容无非两样:你要提了,我的消息很准确,兄弟以后可别忘了我啊;你的事我出了什么什么力。态度有巴结谄媚,有嫉妒不平……等到被搁置下来以后,则基本上恢复到大半年以前状况,多出一点的就是原来嫉妒不平的人的露出了幸灾乐祸嘴脸。而现在真正解决了,又有人凑上来了。真他妈的……喝酒!他猛灌了自己一大口。
大伙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把手里的鸡腿拾掇干净,给他讲了《史记·汲郑列传》中的一个故事:有个姓翟的下邽人,最先当廷尉(最高法官)时,宾客往来极盛,门庭若市,被罢官后,则门可罗雀。后来,翟先生官复原职,又当了廷尉,宾客门又准备前往巴结,翟老先生便在门上写了二十四个大字:“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伟子听了,沉默了好几秒钟,幽幽的说,原来几千年都没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