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翻日历,5月4号的意义不仅仅是青年节。父亲要是活着,农历的今天,是他的生日。
女儿上高中以后,因为熬夜学习,爱人常常心疼的紧。夜里会起来冲营养餐给她;会悄悄地削水果给她。下班回来,会买女儿爱吃的东西。女儿也会在微信里,跟爸爸提着她认为不过分的要求。
我女儿因为从小长得快,四岁后几乎就很少能抱她了,小学入学时竟然1.25米。面对女儿如此快速地长大,爱人常常莫名的失落,他总说,这孩子还没稀罕够呢就长大了。他常常通过我打听女儿的一些事情,包括学习,包括身体。他总是露出很惊讶的表情,然后超乎我想象的失落与关心。
他常常让我想起我的父亲。
我小时候一直是怕父亲的,尽管他是那样的疼爱我。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我会享受很多哥哥姐姐们享受不到的待遇。“还没稀罕够”,我也依稀记得父亲说过那样的话。也许那时的父爱,表达的真是含蓄而深沉的,在那个年代就更不会很直接地表露。我从小到大,一直认为我更依赖母亲,我记忆里更多的是对父亲的敬畏,他经常不在家,我又是那样的思念。
那年,大我一岁的三哥犯了错,躲在下屋不敢出来。一直到天黑了,家里气氛异常紧张,一场暴风雨欲来。父亲生气地坐在门口等三哥,也大概是这个季节,因为晚风暖中带着阵阵凉意,还裹挟着泥香,还有南河的蛙鸣。母亲胆战心惊地站在父亲身后,她知道三哥在下屋。奶奶和二叔家的人都齐刷刷站在院墙里,可谁也不敢劝父亲,谁也不敢走。我一直站在下屋门口,偷偷地哭,心里恐惧地发抖,怕父亲会突然冲进下屋,当然他并不知道三哥在那里。可是,那天的事情,为什么就忽然急转直下不了了之了,没人知道。父亲站起来时我吓得靠着仓子门,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出人意料的是,父亲看了我一眼,拧着眉头,起身默默地回到屋里躺下,二叔家的人也都回去了,这在我看来极其没理由,但当时只顾着庆幸犯了错的三哥,庆幸他终于逃过一次打。
多年以后再提起这件事,那时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父亲已经去世六年了。生下女儿的月子里,母亲来看我。我如愿有了女儿,幸福地与母亲回忆起父亲。看着爱人对女儿爱不释手的样子,母亲并不像无意,便说起了那年让人疑惑的事,我顷刻间泪流满面。
那年,我十四岁。
我以为,女孩子从懂得长大的那一天,很多女孩家的事就都离父亲越来越远了。于是,那坐在父亲肩头的愉悦成了永远回忆;那贴在父亲怀里撒娇的温馨不会重来;那扯着父亲宽大的手掌赶集也渐行渐远;而他过年时,再也不会从兜里突然掏出我喜欢的头花了……
其实,父亲的眼睛,从来就不会忽视女儿的成长,像爱人通过我知道女儿的事一样,一样的在意。
是的,那年我十四岁。
原来那天,是母亲急中生智,她附在父亲的耳旁说:“九……那个来了,你别吓着她。”就是这样一句话,那是属于我的特殊日子。不要说三哥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就说原来在盛怒之下的父亲心里,就是没有什么,能比他的女儿更重要的了。
我们自认为自己在长大,殊不知在父母的眼里永远是孩子,没有哪个孩子的成长会被父母忽视,只是我们在忽视父母而已。如今,我们每天依然在复制着爱,像他们爱我们一样。
我们常常说父爱是大海,波澜壮阔又深不可测。每每深沉,每每遥远。
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像父母亲情这般难以忘怀,每每幸福,每每遗憾。
所以冰心说:“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