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每当回忆起家乡,脑海里大部分有趣的画面,都是和田地里忙碌的亲人们在一起。
小时候去田地里找到自己喜欢的各种花,遇到从没有期待过的果实会欣喜,常常很好奇,为什么看着如此普通的泥土里面,什么都可以长出来呢?
记得那几年爷爷奶奶还很年轻,春天刚来,天气还没怎么暖合起来,就见爷爷在家收拾农具,在院子一角忙碌着什么。再过几天天气逐渐变暖,地里的麦苗长高了也更青了,中午放学路过田地,就会看到爷爷奶奶在麦苗丛中忙碌,这时候我会很快跑过去,也嚷着要帮忙,原来是开始种棉花了,他们在栽棉花的嫩苗。
棉花从春来就开始栽种,一路过来要悉心照料,眼看着长高了,开花了,红色的白色的花,有时候粉红变深红,在我的记忆里,棉花好像特别需要悉心照顾。一整个夏天,爷爷奶奶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去地里收拾棉花,夏天的傍晚,如果赶上采摘棉花,会忙到很晚才回来。
现在去回忆中搜寻这些场景,一直到深秋,要种麦子的季节,棉花枝干才从地里拔下来,枝干上依然会有一些没有被完全采摘完“没开花的棉花骨朵”,伴着秋风瑟瑟冷,一排排棉花枝干被整体的堆放在村子北头爷爷给小叔准备的另一处院子墙外面。
我上学放学还是会路过那里,那时候没有去想过春天种的幼苗和当时看到的枝干中间,隔了一个春夏还有秋,这些有什么意义。现在想来,这些时间里藏有孩童的欢乐,也藏有大人的忙碌希望。只知道大人们每天都很忙碌,但很快乐,天没亮去地里的身影中我多年以后回忆起来,总能感觉到哪身影里有很多能量,我觉得那是他们自己可能也从来都不去细想到力量,那是希望。
也会遇到收成不好的时候,比如,种棉花会有很多病虫需要防治。除了这过程中会影响收成外,也会有到采摘的季节,棉花卖不上好价钱,但依然影响不了种棉花的人们的希望。爷爷会抽着烟说,也已经不错了,留好种子,明年早点准备。
2.
最近读弥太郎的书,他传递的一些观点,会给我一些不一样的启发。
我之前学习写字从未想过写家乡,写田地,也觉得我深爱的爷爷奶奶和我小时候遇到的大部分忙碌的农村人一样,普通,平凡,也没有什么非要去写的。
我觉得应该写我喜欢的,我想要的,写该怎么去追寻。比如,一个人是可以通过给自己注入积极的信念,付诸行动来改变自己,这是一条看得见的路。
直到慢慢一步步走来,发现热忱快慢慢减弱的时候,总会去想,除了一直想要的那些看得见的改变和收获,这一路和自己共同成长,比起爷爷奶奶一年又一年忙碌又快乐的身影,是不是也有什么是一样的,被刻在了看不见的生命印记里。
除了调整自己,继续走在正确的路上外,我还收获了别的东西。比如,你怎么看待热忱,特别是你怎么看待即使付出了热忱依然没有留下痕迹于人生岁月里?对这些问题的思考,让我重新调整对一生都要不停地生长这个信念的认知和理解。
冯唐说过,心智依然有深度和广度有待于我们每一个人去探寻,延展。
很可能你曾以为的过尽千帆,和生命的厚度比起来,原来很浅显不值得一提。这样再来看成长,会发现生命,时间对每一个人又都是极其公平的。
你以为成长就都是那些看得见的改变和收获吗?其实又不是的,就像很多人说投资其实是站在资金背后的智慧一样。还比如说,所有的超脱都必须靠积累,积累就是一步步的走,一段一段的时间叠加。如果不曾体验过,没有认知,没有历尽辛苦到那座灵性的山峰,总还谈不上心智的真正成长。
毕淑敏多年前曾回答过一个问题,问: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答:生命本没有意义,意义是活出来的吧。
这句话曾在我最困惑的时候鼓励着我。是的,我到底想要追寻什么呢?你很可能努力了并不会有收获,其实木心早就说过帕斯卡,他说帕斯卡的思想很厉害,因为他说人是一支有思想的芦苇。和时间的永恒比起来,人知道自己渺小,一瞬,但人却依然用思想让自己伟大,所以,人从容选择做一支有思想的芦苇。
慈悲,忘我,又无所畏惧。
3.
和菜头写40多岁以后看《老人与海》的感悟,也可以放在这里一起来呼应。即使知道了你努力也不是一定就有收获,但也要为生命中每一个你所扮演的重要角色拼尽全力。
这时候恰好弥太郎出场了,他说,记得提醒自己优雅,从内到外,姿态都要优雅从容。
也是弥太郎的话让我想起了爷爷奶奶在田地里忙碌身影,穿过时间回望,那些一年又一年在他们身上的快活能量依然感染我。
弥太郎说:
人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外出寻觅,捕捉现成的事物的猎人;一种是在自己的土地里播种、浇水、培育并收获的农夫。我并不是说这两种类型孰优孰劣,只是希望自己是个农夫,在人生最合适的时期,以自己最舒服的节奏,循环往复从播种到收获。
我对自己也想有这样的希冀,成长的信念从不会离开,但在探寻自我的路上,我也更愿意选择做个农夫。
在人生最合适的时期,以自己最舒服的节奏,恳请自己足够从容,去播种,去浇水,给予关心去呵护培育,耐心等待收获的季节到来。我知道这中间,又不全是为了收获果实,说是自己活出来的生命意义也好,或者是说延展心智的深度和广度也好,一定也藏在这过程中。
想说,谢谢弥太郎,我也希望自己是个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