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像凯特一样死过一次,应该会明白那种滋味。痛,仿佛脑子都炸裂了,然后是一切的流逝,感觉不到痛了,却什么都抓不住了。但更可怕的其实是死而复生,把所有你本来已经不用感觉到的疼痛没有一点章法地重新硬塞回给你,无论是身体的,还是心灵的。凯特牢牢记住了那种难受,她换了另一个州的学校,开始小心翼翼,从原本那个无忧无虑、肆意张扬的孩童,变成了自卑怯懦、多愁善感的少女。
新学校是一所密州的私立学校,校长原本期待来自宾州著名公立学校、成绩优秀又多才多艺的凯特有能力加入学生会,没料到出现在她眼前的凯特与想象得大不相同。最后凯特没有竞选任何一个职位,仅管如此,学生会的一些成员却对凯特很有意见。明明已经很谨慎了,凯特却遭受到了孤立,还有一些学生背后的讽刺谩骂。其实高年级被孤立的学生并不算少,比如安,每次一个人行色匆匆地走在校园里,像一匹寂寞却又骄傲的狼。凯特不一样,她仍然融入在普通的同学中间,看起来十分平凡,没有孤立的迹象,只是被那个学校最有权势的团体刻意忽略却又密切注意而已。
哪怕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到了第二个学期凯特也明白过来,于是更加谨小慎微。然而她不知道,越是看似弱小,越是容易被欺负。先是有传言凯特入校就对篮球队主力克里斯一见钟情,搞得克里斯每次见到凯特都眼含不屑。克里斯的确非常英俊,他的好容貌与马克的不同。马克的皮肤是小麦色,瞳孔是棕色,如果专注看你的时候,他的眼睛仿佛是两枚透出水的琥珀。而克里斯则是五官都非常立体鲜明,头发是自然卷的黑色,皮肤白晰如传说中的吸血鬼,不像米国本地人,反倒有点鹰国血统的味道。但是现在,两个人的面容在凯特眼前汇成了一个,表露出同样的嫌恶表情。
克里斯总是能吸引全校闻名的女孩们。八年级同年的女生里,竞技啦啦队的温和艺术表演团的咪咪都曾是他的女朋友,哪怕学生会副会长阿夏也和克里斯有过暧昧。关于凯特痴迷克里斯的传言愈演愈烈,还有人说撕下了克里斯在学校明星栏上篮球之星照片的人也是凯特。作为当事人,凯特当然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但很奇怪的,明明只是传言,凯特也不禁开始注意起克里斯。在篮球比赛也好,在运动会上也罢,还有学校组织的慈善马拉松,克里斯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场合大放异彩。有些场合凯特必须在,有些她哪怕不在,也会在校报上看见。凯特不知道对克里斯究竟算是什么感觉,有时候,马克的脸还是会和克里斯的重叠,哪怕他们并不相像。
就在这样看似正常却暗潮汹涌的校园生活,发生了一件凯特预料不到的事。凯特以灰姑娘的口吻在语文课作业上写了一篇小故事,结局却没有男主角,全篇都是暗黑的基调。而凯瑟琳老师看了这篇小故事以后,竟然单独找了凯特,温柔又耐心地想对凯特进行一次心理指导。长久的压抑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亲切关怀的声音,那仿佛是一股甘泉,让凯特忍不住将心事诉说。不知道凯瑟琳是怎么理解的,她好像认定凯特是真的一心喜欢克里斯,并且因此不太喜欢学生会以及其他社团的女孩们,还安慰凯特说出来就好了。某一天温经过时,戏谑地对凯特说:“我们的灰姑娘,怕得不到克里斯的心吗?因为这而厌恶我,就凭你?呵。”凯特震惊了,心也更冷了,唯一相信之人的背叛,比起那些不在乎之人的伤害更可怕。
一年一度的校园舞会到了,曾经能歌善舞的凯特并不想参加,却被和凯特相熟又没有受到学生会影响的几个女生连拖带拉地拽上了。现在的化妆舞会可不像以前只是戴个面具、极容易认得出来,每个人都要按角色在脸上化出妆容,甚至还要在皮肤上彩绘。凯特用真的带叶树枝做成花环戴在头上,把自己的脸和手臂都画了铺满绿叶的藤蔓,那绿带着金色的闪粉,把凯特完美地掩盖了。
然后,就如上天安排的,就如你们所料的,凯特碰上了克里斯。明明应该并不喜欢他啊,只是传言罢了,凯特只看了几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位吸血鬼先生。记不清对话是怎样开始的,慢慢地聊到了文学,凯特并不多话,都是克里斯在说。凯特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不善言语,克里斯夸奖她:“无言的纯朴所表示的情感,才是最丰富的。”凯特诧异地抬头,这竟是《仲夏夜之梦》的台词,原来克里斯不只是运动健将。凯特这才有了兴趣多说一些,被克里斯带着走出了大厅来到其中一个空无一人的阳台上。两个传言中的人相谈甚欢,如果这时有人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觉得十分奇特。
“我先去一下,很快回来。”凯特猜想是自然的召唤吧,于是点头背对着大厅,双手支在阳台的扶杆上,看着外面漆黑的树林等待。过了一小会儿,有人靠近,他却没有出声,直到走近凯特身后。“是克里斯吗?”凯特一边开口询问一边正要回头,却被这个人伸出双臂的拥抱给吓了一跳,很快一双唇湿湿地靠在了凯特下巴与脖子之间的位置,因为吸血鬼的假牙而无法太过贴近。这个人竟然是克里斯?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明明可以放纵自己继续下去,凯特却奋力抵抗了起来。当转身的时候,面前是和克里斯同一个打扮的男生,那么相似,凯特却知道他不是克里斯。
这个人狞笑着又上前抵住了凯特,凯特被堵在他和阳台的栏杆之间。“你不是那么爱我吗?让我们继续做些有趣的事吧。”他嘻嘻笑着又把温热又潮湿的嘴凑过来。“你不是克里斯。”凯特一边抗争一边撕开他的谎言,他却更近一步把她推到了栏杆上。然后,她似乎又回想起马克推倒她时脸上的惊慌,不,不是回想,当她整个人都在栏杆上支撑不住就要下落的时候,这个男生也是同样的表情。他努力抓住凯特的绿裙,却只听到撕拉的一声。凯特没有注意这些,她在快倒下的时候看着阳台门口出现的那张脸。她努力地想看清楚,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还是别人设计的?最后,树妖融入了树林,没有听见人们的尖叫,也无法知道事实的真相。
“这种种幻影的显现,不过是梦中的妄念; 这一段无聊的情节,真同无力的梦般荒诞。”当浑身内伤的凯特从医院的停尸间坐起来的时候,脑子里只有这一句《仲夏夜之梦》的台词。
穿越小凯特第三条心甘情愿的小命:九条命之第三条命
重回小凯特第一条懵懂天真的小命:九条命之第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