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我两侧睡熟的孩子,思绪浮游至两年前12月份的夜与日
冬夜,寒风凛冽,冷意沁骨。我蜷缩在柔软温热的被窝里,本应舒适安稳地一头扎入睡眠中,然而我却无助地拥着被子,把头弯入被窝中,无语凝噎。
那是俩孩子刚出生不久的冬夜。夜里,每每孩子或因饥饿或因尿湿不舒服或因寻找不着母亲气息继而随心所欲地呱呱啼哭。俩孩子一个哭闹,另一个也被吵醒,跟着哭闹。即使他们的外婆在我坐月子的日子时常来照料我们仨,但是老人家手脚就算再利索,也不可能应付得了同时哭闹的俩孩子。
因此,那个冬夜里,我必须强忍着剖腹带来的疼痛,在孩子哭闹时艰难的靠双手撑起身子,吃力地双手撑床同时双脚一寸寸挪动。下床后我弯着因伤口疼痛而不能站直的身躯,攀缘着或床沿或椅背,缓慢踱至桌旁,尽量快速地冲调奶粉。
听着孩子的哭声由和缓渐进至撕裂,我的心也跟着被撕揉至疼痛,叠加着伤口因站立而加剧的痛感,剧烈的痛在身体汹涌着,几经冲撞,最终找到发泄的通道,经由眼睛,化作几滴清泪,滴滴答答。
我佯装着用手背撩拨散落着的发丝,默默擦拭掉眼中的泪水。坐月子的女人,眼睛最好不要轻易流泪,一怕日后遗眼疾,二怕家人添忧。孩子外婆就在身旁,一把年纪还要熬夜照料我们,本就力不从心,又担心我不能坐好月子,就别再让她看见我的泪水,以免更添忡忡忧心。
那个时候最怕夜晚的到来,睡眠被拆解得支离破碎,总是在孩子悠然自得喝着奶时,自己的睡意汹涌澎湃。所以不敢坐在床边,而是盘脚坐于床上,这样即使我瞬间入眠,手上的孩子也不至于掉落地上。
那些冬夜,我硬着头皮,顶着疼痛,冒着严寒,一遍遍的从暖暖被窝中起身,照料俩孩子。
当时我悲痛的认为未来三年内不可能在夜里有一个完整的睡眠,一觉天亮。
由于夜里无法好好的休息,白天里我也只能无精打采。一日,我的腰骨痛得厉害,侧睡不能,睡直亦不可。我有听别人说过产后恢复不好的话,腰很容易就落下病根,即使弯腰稍稍久一点都会酸痛。我心烦意乱,担心自己身体现在已经发出警示,月子未能好好卧床,唯恐日后腰酸背痛变得日常。越想越害怕,不禁又偷偷抹泪。
那时候先生在别处工作,为了更好的照顾我们仨,一再的请假,延长在家的时间。
先生在那些日子里,像极了陀螺,连轴转,为我们仨忙得一塌糊涂。他说那些天整个人都是糊里糊涂兼心情激昂的又一天,总是有派得上他的地方,这里走一趟那里帮个忙的,又一天了。
我坐月子的头些日子里,总是难得见上先生一面。房间中又经常坐满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他总不方面往里坐。
其实那时候我迫切的渴望与先生分享我的喜悦与艰难,却总是事与愿违。
后来,我看到先生伺机走进房间,总是双眼盈盈一水,却默默不得语。看着先生俯身双手环拥睡熟的俩孩子,脸上洋溢着无尽的慈爱。我站在一旁,静静地欣赏。先生起身,将我拉入他的怀中。他柔声述说着我为他立下的汗马功劳,为他带来两个可人的孩子,说他会尽量争取更多时间陪在我们身边。
先生轻轻的摩挲着我的背脊,似抚慰一个孩子一样,充满怜爱。
那一刻我希望时光能驻足,让我们的拥抱悠久漫长。
我本有许多的心声吐露,未说出口,就幻化成滴滴清泪。我尽量的控制着情绪,不发出丝毫声响。先生为这个家已经十分操劳,不忍他因我更添一份担忧。
初为人母,心里总是难免担忧。担忧自己照顾不好孩子,担忧自己身体恢复不好,担忧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情绪总是跌宕起伏,时而泪眼婆娑,时而心怀感恩,时而被哭声烦得头痛,时而看着安心入睡的孩子咧嘴偷笑。
再难熬,日子都会悄无声息的就将你带出来,走向看似一样却不尽相同的每一天。
光阴荏苒,孩子已经两岁了。我不再是那个一听到孩子啼哭就头皮发麻的新手妈妈;不再担心自己产后恢复不好,现在已经恢复往日身姿;孩子作息规律,我也是早早已经享受着能一觉睡到天亮的睡眠;不止听到孩子的牙牙学语,还经常会有简短有趣的对话。
感谢孩子外婆在我坐月子时的照料,感谢家里一大家子人的帮忙,感谢先生毫无怨言的担起整个家。
更感谢两个孩子,你们的到来,是我们圆满生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