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撑一叶扁舟,摇曳在鱼戏莲叶的藕花中?
是谁,嗅青梅一株,仓促离别又依恋倚门回首?
是谁,挽一帘幽梦,忧愁叹息自己的颠沛流离?——题记
守一盏黄晕的悠悠灯光,侧卧床前,捧着你的《漱玉词》,看到了你,一剪羼弱纤秀的身影,裹着齐州章丘的风霜,埋身在《声声慢》的凄情中,或者还陷入在金石繁褥的纸篓里?也许,你都不是!我的眼里,你仿佛一只孤燕,在一个杏花飘雨的黄昏后栖在林梢,也或许正在经历误入藕花深处难觅归途的彷徨,再难找寻“眼波才动被人猜”的雅兴。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呵,美丽而柔弱的紫燕,为什么偏偏多才,偏偏深情?你守着大明湖水的风韵,鸟瞰诗榭赋阁,胸怀唐风宋韵,这么多年后,我该怎样倚遍栏杆,穿过无情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慢慢地走近你的心境?“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这哀怨舒缓的词调,击碎飘零的水波,三千里狭长的故乡山河,相思漫无止境的闲愁,那攒足了的相思苦痛,变得那么浅白易懂!深闺的红颜在那浅俗之中泛滥,经过我的吞梅嚼雪,人间烟火的气象愈加熨贴细腻、坦率真挚,于是羞颦轻皱,低眉浅唱那小曲,一直唱了一千多年。这样算来,你的知音能有多少?知否?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好清凉的独居!为什么生离竞如死别?欲说还休的羞涩和愁绪疾苦像那千万条的阳关大道,遥遥得没有尽头。楼前的流水啊,照见你清癯的脸夹,那婉转的离情整日地剥蚀你丰腴的肢体,我在黑暗中窥视你的多情和自怨,怎了得、了得你的烟锁秦楼、终日凝眸?那份绵密细致的离愁别恨再也无法挑动你的玉指,倒不若岁流水东去,追逐那舒卷自如的白云,长笑蓝天的休闲,不必拘泥凤凰台上妆奁而凭添一份新愁……
江南繁华依旧,如火的石榴花映红了一江春水,江南那座庭院依旧有镂花空墙,纤细修竹,依旧有青玉香炉,香烟袅袅,怎敌得起乍暖还凉的晚来风急?想起人杰鬼雄的往事,更增添黄花憔损的悲壮!呵,那个肥红绿瘦的女人,别在温情于凤凰台上的笛音,也别在担心莲子已成荷叶老的湖水,当你把少女最美的心事写入红颜绿鬓时,你得到的应是“湖上风来波浩渺,秋已暮、红稀香少。水光山色与人亲,语言不尽、无穷好!”可是,眼前的景致并非如此,断肠芳草在漫长,满园落花里,泪洗残妆的你没有卷帘。你满身才情,所以你注定在词赋中一寸一寸瘦下去。晓风疏雨、千行泪下,何人扶椅?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且罢,且罢!暂将愁情化为一泓流水吧,任凭风吹雨打,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漫有惊人句!我懂你吗?你把情的风韵把盏临风给世间万物,你把瞬间的捕捉带给永垂的青史!你把自己一生的靓丽转化成词风的婉约,你刷新了历史、你陶醉了后人,我手拿红牙板,跟着你去领略:湖上风来波浩渺。秋已暮,红稀香少,水光山色与人亲,语不尽,无穷好……
你带着万千才韵,消逝在扬州湖畔。而我却始终难忘你离合悲欢的世界和那一颦一蹙的浅代凝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