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洲——你说傅粉施朱男儿之辱,后来红梅如故戏台相负。
顾南风——你说回眸一顾春风一度,后来殊途同路浪迹江湖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1.
话说,在这动荡的年代,天下百姓处于水生火热之中,唯独那戏园子里宾客如云。
那台上的戏子傅粉施朱,兰花手,荷叶掌,握拳如凤头,欲前先后,欲进先退,欲左先右,欲上先下,看得人甚是不愿移开那视线,生怕错过半分。
台下一片叫好,场面甚是热闹,只见楼上一位身着军装的男子一挥手,手中便多了一只耳坠。
散场后,那戏子往后台走去,随后便被一名男子叫住,“先生请留步。”正是那身着军装的男子。
戏子转身看到那男子楞了一下,便回到:“长官有何事?”
“刚才散场,看到一只耳坠落在台上,便捡了起来,不知是否为先生所物?”那男子伸手,正是刚才手中无故多出的那只耳坠。
戏子看了眼那耳坠,伸出手摸了下耳垂,确实一只耳坠不见了,“正是在下之物,”戏子伸手拿回耳坠,“多谢!”
“先生贵姓?”
“免贵,姓傅,名西洲。”
“傅西洲,果然,”男子轻声念道,于是笑着问:“那你可知我叫什么?”
“不知。”
“顾南风。”
傅西洲愣住了,他记得这个名字,他经常做同一个梦,梦中便是一个叫顾南风的人朝他胸口狠狠地刺了一剑。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哈哈哈,傅先生,有缘再见,告辞!”顾南风笑着转身,一眨眼便不见人影,只留傅西洲独自一人愣在原地。
2.
1937年7月,日军全面发动侵华战争,顾南风被派往前线进行支援,临走前,他去见了傅西洲,送给傅西洲一把折扇和一把剑。
傅西洲在梦中见过这把剑,正是顾南风刺向自己的那把。
顾南风走的那晚,傅西洲又做了一个梦,和之前的不同,这个梦说来也是奇怪。
他梦到,他和顾南风年少时的事情,但看这穿着打扮,便知并非此时。他们一同在山上练功,修习法术,一同除祟。
那时,顾南风总是身佩一把长剑,傅西洲手中也总是拿着一把折扇,正是顾南风临走前留给傅西洲的那把折扇和剑。
傅西洲喜欢唱戏,总是模仿戏子般傅粉施朱,顾南风也总是斥他,“傅粉施朱实为男儿之辱,与其这样,不如去多除几个邪祟,证明自己的实力,莫让仙门百家嘲笑与你。”
傅西洲笑着驳道:“有师兄替我挡着,我自然不怕他人嘲笑。”
后来,傅西洲因修习法术不慎走火入魔,他凭着自己一丝残存的灵识压下体内的魔气,随后便偷偷下山唱戏去了。
当顾南风找到他时,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魔气了,后来魔性大发,屠了一城,他的意识早已被那魔气侵蚀,仙门百家便不再容他。
那日,顾南风提剑踏入清风楼,见傅西洲在台上唱着戏。
“西洲,跟我回去吧。”
“戏本里说我是魔,而我只是一个戏子,只可惜,戏子入画,一生天涯。我杀了无辜百姓,屠了城,你若恨我,杀了我便是。”说罢,傅西洲伸手提起躲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孩,两眼双红,欲要杀他,顾南风下意识冲过去,想要打开傅西洲的手,可傅西洲转过了身子,那剑便狠狠地刺入他的胸口,手中那孩子化成了一丝烟,散了。
顾南风慌了神,立刻拔了剑。
“师兄,来世听我唱戏可好?”傅西洲说完,笑着倒了下去。
自那以后,顾南风将这些记忆封印到那折扇中,流浪于世,寻找傅西洲,他的执念太深,使他尝尽了五脏六腑撕裂之痛,唯独没有死去,就这样飘荡了几百年。
3.
傅西洲觉得这个梦犹如一世之久。他想找顾南风问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这一等,就是八年。
两人重逢那日,顾南风坐在台下,傅西洲在台上唱着戏,多年后再见到顾南风,他都想起来了,所以无需再问,他只想为顾南风一人唱戏。
他们都实现了当初对对方的承诺,一人唱,一人听。
戏罢,顾南风走上台,“西洲,当初是我误会你了,那些百姓都安然于世,你没有屠城,对不起,”顾南风后退一步,行了大礼,“如今,我已找到你,也听了你的戏,”顾南风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傅西洲,笑道:“师兄该走了,且傅粉施朱并非男儿之辱。”
说罢,傅西洲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不见,永世不入轮回。
顾南风躺在台上,流着泪,“今生今世,我只是个戏子,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留着自己的泪。”说罢,将手中的簪子狠狠地刺入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