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读高二了,仍然不敢和同学做过多交流,不敢对视。这源于内心极度的自卑。
她毕业于乡镇中学,来到这市中心的学校时,由她的父亲领着。父亲用自家编的竹背篓背着她的行李,在形形色色的行李箱大军中分外扎眼。她和父亲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不仅是担心同学发现她的贫穷,而且与父亲的距离早已超过了五六米。
这是一所寄宿制高中,一月一次假。她每个月都会想着法儿的编理由不回家。没钱了就去泡图书馆,喝喝水充饥。这窘境也好过在家中煎熬。
她小时候被父母寄养在亲戚家,就没有过过年过节的感受。
直到上了学,才想起她还有父母。她的生活单调拮据,唯有学习。
十五岁,她的父母回来了。她的优异成绩得上一个好高中,父母没关系也没有什么能力,唯有用钱砸开了市高中的大门。
她感受到母亲对她的千依百顺,有求必应,因为她是未来的ATM机啊。这十多年来没人依靠没人问候没人思念使她练成一张扑克脸,应对母亲各种温柔攻击。她的父亲便在饭桌上进行心灵治愈,说着烂大街的大道理。她害怕她的父亲,虎背熊腰,手臂上还有巴掌大一块烫伤的疤痕。
她感受到的是父母假模假式的侵入她的生活,她硬生生的变成了有父母的孩子。她只愿意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
她母亲是一家玩具厂的职工,每天一坐就是十二三个小时,早已落下了腰病。回到家中便累瘫在床上,心情好时会对着她嘘寒问暖,烦躁时一声不吭。父亲是一个货车司机,每晚回到家已是九点过。做饭洗衣这类家务活通通落在了她的肩上。
这样的家她不想要,或许她早已模糊了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