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陆颗佛珠——儿子

第陆颗佛珠——量力而行是人最大的智慧。

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再美味佳肴吃多了,也是胃的负担。

李老汉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他有什么伟大的作为,而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儿子。

所有人都知道,李老汉的儿子在城里有一份好工作。一个月赚的钱是土里刨食的人们几个月的收入。

儿子去城里才一年,李老汉的房子就翻修一新,年底儿子还给老爷子骑回一辆锃亮锃亮的摩托车。

每当李老汉骑着崭新摩托车穿越在村里的土路的时候,总是能扬起一股灰尘。就在这灰尘后面,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看看这老李头,儿子多出息!”

“是啊,你看看我家那个没用的小子,下地干活都不早起。”

“唉,什么人,什么命吧,我们是没人家这个命咯……”

……

李老汉很享受这份羡慕,每次给儿子打电话的时候,总要走出来,站在人群中大声地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儿子有多优秀,生怕别人不知道儿子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凑到一起聊天的老人们,总是又讨厌李老汉的显摆行为,又是羡慕到不行。

一天,下午李老汉吃罢午饭,美滋滋坐在自己院子里。躺在椅子上看起了前天的报纸。

突然他的脸色变了,慌忙地给儿子打去了电话。儿子的电话没人接,李老汉急了眼,扔掉报纸,告诉老伴要去城里找儿子。

匆忙骑上摩托车一溜烟就走了,他老伴一头雾水看着消失在村口的摩托车,

“这老东西,发什么神经……”

李老汉的摩托车开得很快,以往两个小时才能到城里,这次他只用了一个小时多点。

刚进城里,电话响了,儿子打来的。李老汉像拿一个炸弹般地接起了电话。

“爸,怎么了,刚去忙了没带电话!”电话那边是儿子熟悉的声音。

李老汉就像死里逃生地长出了一口气,

“杨子啊,爸来城里买农药,爸想去看看你!”

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会,

“那行,爸你等我一会,你就在种子公司那里等我吧!”

挂断了电话,李老汉擦了擦了额头上的汗水,发动摩托车向种子公司方向驶去。

不一会儿子带着满面笑容就来了,穿着干净的衬衫,下面的西裤笔挺的垂下闪亮的皮鞋上。

“爸,你来了啊!”儿子还像小时候一样,一下就坐在爸爸摩托车后面上。

“嗯,儿子工作忙不?”李老汉若有所思问了一句。

“不忙,手底下有人干活,我就管管帐啥的!”儿子没听出爸爸担心的语气。

“爸饿了,去吃饭吧!”李老汉骑着摩托车拖着儿子向一家饭店缓缓移动过去。

饭店不大,人却很多。因为价格便宜,来的人都是些务工的人们。这些人穿着都很朴素,和李老汉儿子衬衫西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菜很快上来了,李老汉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吃了菜,他说

“杨子啊,我和你妈都老了,就你这一个儿子,要不回来吧!”

儿子扬起头,嘴里还塞满油乎乎的肉,他费力咽下去,一脸不知所以地答到,

“爸,怎么了呢?你看我这工作这么好,钱又多……”

他还没没说完,就被李老汉把手拉了过去,

“你看看你的手!”李老汉哭了。

儿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很干净,但是指甲里却有黑黑污垢。他也哭了,

“爸,我……”

“你来城里第二个月,我就知道了,你根本没有在大公司上班,你去了煤窑!”李老汉干瘪的脸上,挂着混浊的泪。

“和爸回家吧!爸什么都不要,就要你……”

夜里,李老汉拖着儿子回家了。从此以后村里人面不再羡慕李老汉有个能赚钱的好儿子,而是羡慕他有个孝顺的儿子。

李老汉给别人说,自己干不动活,就让儿子回来了。

儿子辛勤的务农,又加上脑袋好用,冬天再村里盖起了大棚,不但自己越来越富有,村里人也越来越富有。

有一天,他站在院子看着工人们在又在改建自家——改成三层小楼。

他绕道后院想看看后面的进度,却发现墙角有一图纸,有些发黄,在角落里格外显眼。他走过去拾起那团纸,抖落了上面的泥土,轻轻打开,是两年的报纸。

有一条新闻进去他的眼睛里——小煤窑塌方十人遇难……

认命是一种豁达的生活态度,每个人的生命的都有一定程度承载量。

满载是智慧,超载是灾难。


【佰捌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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