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6-17

1.我仍清楚地记得十几年前刚认识周璇依的情景,那时我十一岁,是初中预备班的小破孩儿,周璇依初三。参加完篮球训练,我静静地坐在花坛边的长木椅上。一个排球突然重重地砸在了我的面前,滚落到我的脚边。我不声不响地捡起了排球,一抬头,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站在我的面前面带微笑地说:“给我吧!谢谢你了哈!”她的声音很好听。我用肩膀撞了撞坐在我左边正在仰头喝可口可乐的李毅,道:“嘿!”他把瓶里的可乐一口饮尽,将空瓶子扔进了花坛旁的垃圾桶里,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看着我,问:“干嘛啊?”我问他:“刚刚那个小姐姐,叫什么名字啊?”李毅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嘴里喃喃着:“哦!是她啊!”一听就知道肯定认识,我大喜,忙问:“叫什么啊?你快说啊?”他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我凑了过去,他不忘调侃我一句:“你刚刚叫她什么来着?我记得,你好像是叫的小姐姐吧?哎呦呦,还小姐姐,你该不会是喜欢别人吧?”他白了他一眼,右手在他胸口上猛的砸了一下,他吃痛地“嗷”了一声。李毅怒怼我:“咋们兄弟这么久了,跟你开个玩笑怎么了嘛!你犯得着打这么重吗?”我忙向他道歉,态度诚恳。李毅这才满意地说:“它呀!叫周璇依,是校排球队的队长,毕业班的,在我们学校可有名了!”我点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李毅的肩膀,说:“感谢了,兄弟,我爱你!”李毅作呕:“得得得,一边去,别在这儿恶心我。”我也不恼,走到了操场中间,对着周璇依叫到:“喂!周璇依!”她把手中的球抛给了队友,诧异地向我走来:“是你在叫我么?你认识我?”我伸出了手,说:“对,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周璇依笑了笑,握住了我的手。我说:“你好,我叫林彦佐,校篮球队的。”周璇依说:“嗯。知道了!”我和周璇依就是这么认识的,很奇怪的方式,可是我和我的朋友通常都是这么认识的。2.校运会的前一天,周璇依来班上找了我。周璇依说:“明天是校运会了。”我说:“嗯。”周璇依说:“我明天要比赛,代表班级。况且明天是我最后一次参加校运会了。你会来替我加油吗?”她的眼泪充满了期待。我很平静地说:“不会。替你加油的男生有很多,他们的叫声很响,不缺我一个。而且我明天也要比赛,代表我自己。”她似乎有点儿难过。第二天。我思索了很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班主任见了我,眉开眼笑的拉着我的手进了办公室,问:“哟,是林彦佐啊!怎么,你有事要和我讲啊?”我说:“唔。是这样的,你看,能不能帮我辞掉比赛啊。”班主任疑惑:“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出比赛啊?”我我我……“我肚子痛。”我忙捂着肚子,装作很痛的样子。班主任无情地打断了我的表演:“别装了,别装了。行吧,你如果不想上场的话,就换替补队员吧!”我大喜,说:“感谢,感谢,老师啊,您大恩大德,我感激不尽啊!”我赶忙出了办公室,跑到了排球场。3.半年之后,周璇依考上了另一所中学,离原来的学校很远。周璇依也偶尔回母校来看看朋友和老师,但我却不经常见到她。我们也只是在逢年过节或者在彼此生日的时候在微信上送上一份祝福,便再也没有多余的联系了。就这样,我们似断非断地维持着彼此的关系。一直到三年后我也考上了那所中学,又一年,周璇依进了名牌大学。我进高中的第一天,是我和周璇依两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三年了,周璇依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我对周璇依的感觉也不再是那个整天捧着排球满场子跑的女生了,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一阵风吹来,我不经意地用手挑起周璇依一缕被风吹起的长发,她抬起头望着我。周璇依上的大学和我上的高中离得很近,只隔了一条林荫大道,周璇依上的大学在大道的东面,我上的高中在大道的西面。我每天都会抽空去看她,时间一长,周璇依和我的事变成了跨校的新闻。每天黄昏,我们都会肩并肩走在那条林荫大道上,走到了东面终点,又折回,走到了西面终点,再折回。到我考上了她的那所大学,再到她毕业工作了也不曾间断。来来回回走过了六个春秋,直到她离开的前一天。4.周璇依走后,我依旧每天来林荫大道,独自一人。自那以后,在林荫大道上散步就成了我的习惯和追寻回忆的纽带……往事一幕幕,都会浮现在眼前……我说:“周璇依,我们分开三年了,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找我啊?”周璇依说:“因为……你特别啊……”我说:“就因为这个吗?”周璇依说:“想见见你,想和你聊天。”我说:“那,再见到我,有什么感觉吗?”周璇依说:“成熟了许多。”我说:“三年了,再不成熟,我就完了啊!”周璇依说:“高中过了一半了,你想过要考什么大学没有啊?”我说:“考你那所。”周璇依说:“为什么啊?噢,这个问题真傻,你当然想考一所九八五工程系的大学了。”我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还因为可以和你在一起。”周璇依说:“为什么?”我说:“因为,我爱你。”周璇依愣住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问我:“你是认真的?”我说:“嗯嗯,当然是认真的了!”我牵起了她的手。5.往日的画面一次又一次重现。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了。我告诉自己,这是吹进了沙子。记得周璇依也曾说过:“林彦佐,我爱你。”我平平淡淡地笑了笑。你问我:“林彦佐,你对早恋有什么看法吗?”我说:“爱情没有早和晚,只有有和没有。”我的答案似乎让她大吃一惊。她说:“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总是能够给我让我意想不到的惊喜。”……我把手揣进大衣的口袋里,继续向前走。耳边又回响起了周璇依的声音。“林彦佐,我看到你的名字了,你考上了我那所大学了!”“嗯。”“林彦佐,恭喜你啊,你的梦想实现了。”“不,这不是我的梦想。梦之所以是梦,是因为它永远都不能实现。考上B大是可以实现的,所以不该叫做梦想,而是理想。”“那么……你的梦想是什么啊?”“……我们永远在一起,我永远爱你,你也永远爱我,天长地久,这便是我的梦想。”片刻沉默之后。“林彦佐,我们在一起快六年了吧!”“嗯。”“我们好像从未吵过架,六年如一日。”“谈恋爱就一定要吵架吗?”“哎!看着我们身边的朋友吵的吵,分的分,我突然觉得我们好幸福啊!”幸福?真的幸福么?6.周璇依说:“林彦佐,也许你说得对,天长地久对于我们来说,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梦。以前的我一直不信,现在我信了。”“我还记得你十年前跑过来直呼我名字的场景。那时候我就想,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男孩子。”“后来,我们恋爱了。但是我却一直都无法了解你。”“林彦佐,我会永远永远记得我们的故事。”“Never  forget!”这是我生日的前一天。

7.“林彦佐,生日快乐!”宿舍里的朋友们纷纷送上了祝福。“谢谢。”我坐在床边,我在等。可是我等来的却不是周璇依,而是她的朋友。她递上一封信,说:“这是周璇依让我带给你的,她今天不能来了。”我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了?”“她走了,到英国她父亲那里去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刚才我去机场送她,临上飞机前,她要我把这封信给你……”那晚,我开始抽第一支烟……我坐在床上,把弄着那封信,足足有一个小时,最后还是把它锁在了抽屉里,翻了个身便睡了。有人起来关上了灯。我的眼睛又模糊了,只是,我不再相信那是沙子。这之后,每次提起周璇依,我总是会点燃一支烟,然后耸耸肩说:“我从来就没乞求过上天让她再回到我身边。”说完,我披起了大衣。有朋友问道:“又要出去啊?”我笑了笑,说:“晚饭的时间我回去食堂的。”朋友A问:“又要去那条林荫大道吗?何苦呢?干嘛要折磨自己啊?”我笑着说:“六年的习惯了,要改可不容易啊!”朋友B说:“可这六年是两个人啊!”我说:“现在有我的影子陪我,就够了。”毕竟,爱情是一个人的事,一个人的义无反顾,一个人的冷暖自知,一个人的天荒地老,无关其他。8.记得我曾在郭敬明的《夏至未至》里看到过这么一段话:我们终究太年轻,以至于往后的时光还很长很长,长的足够让我忘记你,足够让我重新去喜欢一个人,就像当初喜欢你一样。……毕业那天,室友们分别的时候,有人问我:“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离开这座城市,去外地。”他问我:“为什么?”我说:“这座城市承载了我太多太多的回忆了。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这里有我和周璇依的记忆。我和她在一起的这六年,也将是我一生的痛……”所以我要离开这座城市,因为只有离开这里,我才能够放下以前的种种,开始全新的生活,遇见跟多的可能……而这六年的记忆,待到我成家立业时在回想起,一定会是别样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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