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者文怀沙说过:“女人可以略输文采,但不可稍逊风骚。”中国历史上有一个女人,这两方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了这两样利器,她不怕生不出孩子,不怕小三,不怕离婚,不怕流言,特立独行,独领风骚。
先来看一段宋代版“妻子的诱惑”: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傍晚的一场风雨,洗去了整个白天的炎热。音乐歌曲难以尽情抒发情意,女主角沐浴后,对着镜子轻点朱唇淡扫蛾眉,还换上了红色的真丝薄衫,她雪白的肌肤时隐时现,她淡淡的幽香若有若无。什么样的夜晚让她如此隆重?她娇笑着对男人呢喃:“今晚的竹席应该会很凉爽啊……”我不强迫你,但你绝对不能阻止我诱惑你。
这就是才女的诱惑,它的作者是李清照,檀郎自然是她的夫君赵明诚。那镜子里的如花面容,薄纱下的雪腻酥香,笑语檀郎的娇声,还有今夜可爱的凉席,多么惹人遐想!这哪里是李易安,根本就是苍老师嘛!
当年她曾为了给收藏癖丈夫提供更多赞助资金,一直省吃俭用勤俭持家,不吃豪华大餐,不用高级化妆品,很少添置新衣华服。今天是怎么了?颠覆了我们的名媛淑女印象啊,不仅买了性感内衣,还化了晚妆,赤裸裸地表达想要滚床单的强烈愿望。难道是太过抑郁,或者遭遇了小三导致婚姻危机?
李清照出阁前已有盛名,但婚后一直未能生育,在封建时代才女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写几个字,生不出孩子还算什么女人?男方完全可以按“七出”之条,名正言顺地将她逐出家门,婚后父亲李格非获罪,她成为罪臣之女,还对公公不肯出手相救公然写诗表示不满,赵家就算是停妻再娶也并不为过。而且那时男人拥有绝对的自由,什么“小三”“二奶”根本不用藏着掖着,娶妻纳妾蓄养歌姬都是成熟男性吃饭喝酒一样再正常不过的事,跟现在的男人喜欢足球电脑一样。可是赵明诚和她却俨然一对模范夫妻。可见小李确实有几把刷子,让我们仔细分析一下。
一是有着与男人共同的志趣爱好。
从古至今,一个女人不好好烧锅抱孩子,搞什么收藏,弄什么个人爱好,并且能够始终坚持自我,坚持理想,实在是非常难得的。和赵明诚一样,女文青清照小姐也很小资,痴迷金石文物收藏,有着很高的文化品位。有一次赵明诚得到一幅白居易手迹,立马欢天喜地一路狂奔跑回家叫妻子一起分享;两人整理书籍,赌书泼茶已是千古佳话。这样的琴瑟之情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带给他的,她是多少男人梦想的可以神交的红颜知己啊。任何女人都不能取代她在赵明诚心中的地位,他们不仅是夫妻,还是朋友,是同事,是革命战友。
二是生命活力,跟一个知识渊博却严肃无趣的女学者生活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清照小姐不仅喜欢舞文弄墨,还自小热爱运动热爱生活,充满生命活力。
她“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她“轻解罗裳,独上兰舟”,她“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她“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她还很会喝酒,喜欢打牌,自封赌神,并专门为此撰文记述。
最重要的还是她的文采和风情。
你身上总要有一样叫他仰视的才能,对李清照而言便是文采。
丈夫带着小妾在外久久未归,小李不是十分钟一个电话,而是寄去一首《醉花阴》诉说相思,赵明诚一看,哪里还有工夫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他废寝忘食三天三夜,连作了五十首,要跟她比比看,结果朋友说,都不如这三句:“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才女的夫君,除了心疼、佩服、骄傲、幸福,还能有什么?带小妾出来玩,我容易吗?真的是万不得已,还不是想生个儿子?谁不知道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李清照不独文采独步,还可以说是万种风情。
这从小就可见一斑,来看看古装版湿身加黑丝诱惑,
《点绛唇》:“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女主角罗裳初试,运动后慵懒又美丽,看到有人来了,她有些害羞,为什么害羞呢?因为她怀春的年纪,因为她保守的时代,还因为她不想被人看到她狼狈走光的样子——被汗水浸湿的罗衫紧裹着她青春的身躯,散乱的鬓边还有尚未落尽的汗珠,她来不及穿鞋子,也顾不上掉落的发钗,她只想要逃走,可是啊,那好奇又爱恋的春心让她忍不住回头,她装作是对一枝青梅感兴趣,欲盖弥彰投来羞涩又多情一瞥。
李清照不仅在婚姻生活中时时运用这四大恩爱秘诀,还把它们一一记录在诗文作品中。正所谓淫者见淫智者见智吧,她的“眼波才动被人猜”被评为矜持得妙,而大胆约会的“月移花影约重来”又被人认为轻佻浮滑,不够庄重。
中国古代男人可以写闺情词,写艳体诗,甚至自传体艳遇小说,但绝不敢轻易描写自己的真情真欲,尤其是结发夫妻间的情欲,那是绝对隐私。大唐杜甫先生想家的时候写了两句孩他娘 “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就已经叫封建学究们大跌眼镜了,你还见过哪个女人敢自爆情事?所以宋人赞美她的文采,非议她的内容。
即便时至今日,作为公众人物,无论是学术超女还是文艺精英,有谁敢把自己谈情说爱的细节公开发表在实名微博上吗?
李清照在当时敢这样写,简直堪比现在的学者贵妇自贴艳照。她就差被冠以“用身体写作”了。难怪当时的资深媒体评论人王灼先生会批评她“无所羞畏”、“无顾忌”、“巷闾荒淫之语”,甚至说她晚节不保再嫁离婚都纯属咎由自取,是遗留人间的笑料和污点。
因为丈夫常年在外,她写了不少闺愁,或许有的不够含蓄,可是谁叫上帝给了她一支生花的妙笔呢。
那些相思,那些缠绵,那些欲望,活泼泼地生长着,她给它们织就了华丽丽的文字外衣,它们婉约缠绵、轻舞飞扬。
道学先生们终究还是看出了李清照的“风骚”本质——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有了才,还要肆无忌惮描写良家女子的七情六欲,真是不知羞耻。
但是那些批评的话她又怎会在意,她华贵而自信地睥睨百家,来这世上一遭,欢也好,悲也罢,不过走自己想走的路,唱自己想唱的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