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早上九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一个星期上六天班。
1
最近996攒了一波热度,大多数人见到这样的工作强度,都要震惊一下,觉得太苦了,在北上广这样的大城市,还要挤地铁,通勤时间很长,996简直是人性的泯灭,是对员工的压榨。
马云等大佬也卷入了这场论争,为什么呢,因为996的群体太过庞大,他们虽然比大佬要渺小得多,但集合起来也是强大的合力,很多人还是收入不低的中产,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视的一个群体。
当然,白水最近也没怎么关注这个话题,因为我工作在国企,和阿里、京东等互联网企业内部离得太遥远了,虽然每天用着他们的产品,但他们的员工命运,和我迥然不同,也许他们更成功更忙碌吧,但我其实并不了解。
我今天要说的是和我关系极为密切的一个群体,996对他们来说很常见,而且更惨的是他们没有周末,是的,不仅没有周六,还没有周日,而且,更严重的是,他们除了春节,没有任何节假日可以休息,不管是十一、五一,还是清明、端午、中秋,统统没有。
这个行业的人,还要频繁在室外艰辛工作,日晒雨淋,深入一线……
这下你可能猜出来了,这便是对国计民生影响极大的建筑行业。
2
建筑行业很多是国企。我所在企业主要是做铁路站房建设和居民建筑的。
除了机关里的一些管理者,公司绝大多数的人是在全国各地项目上的一线生产者。
别误会,他们并不是农民工,他们是农民工的管理者,但他们经历的远比农民工更为丰富和困难。
他们大多是出身土木工程相关专业的本科生,大学毕业就进了工地,日晒雨淋。项目大多很偏远,有的甚至在深山里,或者岛上,再白净的小伙子,不到三天就会晒黑,而且失去青春的锐气,变得老实稳重,变得成熟起来。
他们大多是男孩子,能承受工地条件的女孩子的确是少数,正值青壮年的他们整日与同性为伴,可能见到最多的异性就是办公室或财务的小姑娘,除此之外就是食堂的大妈了。
没有周末,意味着没有缓冲,他们从周一到周日,再从周一开始,周几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只需完成今天的活,准备好明天的活就行了,没有周几的概念。
没有节假日,他们在郊区,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别人放假的时候,他们在办公室或在工地现场;别人996的时候,他们也在工作;别人在刷抖音的时候,他们还是在工作。
也许他们学历和大学层次没有BAT的员工好,也没有甲方那些地产公司的员工好,他们文化素质也不高,他们所做的一些工作,也并不是太多高大上的东西,有时会在工地现场查看工程进度、监督工程安全,有时则和农民工打成一片,去做体力活。
他们黑黑的,很多人不到三十岁,看上去就像五十多的,他们豪爽,也不注重形象了,在拥挤的食堂里把大蒜吃足。
而且晚上九点并不是他们每日工作的重点,有时为了赶工期,需要值夜班,很多工期紧张的项目,到了晚上十点半才开始陆续下班,晚上十点半雷打不动点名。早上七点半还有一波点名。
在脚臭味十足的拥挤宿舍里,他们要听着打桩的施工声入睡。
在来到建筑行业之前,我对这个特殊的群体一无所知。
我逐渐对建筑业产生敬畏,我的这些同事、同行们和农民工们,用血肉之躯,熔铸成了全国大中城市的铁路站房,绵延起了全国千万里的高铁轨道,垒起了四百多米高的摩天大楼。
我一个路痴,在公司楼下B2的车库里都会迷路,他们却建造了一个个复杂多变、九曲回肠的钢铁森林。这一切,是他们一个个,直到一千个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换来的。
建筑业作为基础行业,利润并不高,毕竟钢筋水泥、塔吊机械就要花掉很多钱,有的项目甚至还可能亏损,还要处理好和甲方、和分包、和当地有关部门等多重关系。
这些辛劳者,付出了很多,却并没有较高的劳动报酬。甚至也许并不比那些一线农民工高。
当我们在抱怨周末加班时,往往忽视了同样有一批大学毕业生,他们还不知道周末是什么。
也许职业没有可比性,大部分职业都有存在的闪亮价值,三百六十行也没有几个职业是清闲的,很多人讨论996的时候,针对的只是996有多残酷,而并没有从这些996者的所处行业、所处人群、人群所在的阶层入手。阿里腾讯的员工月入五万,可能还在抱怨996,很多人揽的就是该996的活,却自以为多辛苦。
马云说的对,年轻人现在不996,那等到什么时候996,等到退休的时候吗。
我一个朋友说在他们家那边一个省会三线城市,公务员,朝九晚五,周末双休,无任何压力,每月到手两三千。
这样的人生又有多少人愿意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