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场梦,恐慌了一夜、折腾了一夜。
春雨也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夜。
清晨,太阳光照曰常的日子,从卧室的窗口爬进窗台,从窗帘的布缝里斜射到我的床头,我的左膀、我的左脸在暖暖的晨光中沐浴。一种温暖、一种活着才可以感受到的温暖,从我的左膀、我的左脸向我的周身浸漫。
阳光明媚,春暖花开。刚脱胞的小树芽,伸展着细细的脉枝,绿叶片上纵横的脉管搏动着生命的光合作用。
卧室外的小区内,麻雀啁啁啾啾地叫着、吵着,在那高翘枝枒上是这群精灵的天地。自由自在,任由飞翔。
再隔段时光,蜜蜂飞出来了、蝴蝶飞过来了、苍蝇也带着那让人讨厌的嗡嗡声飞过来了。
一切的一切,在这不算舒适的世界里呼吸、生活。
这是我睁眼就看到世界。为什么我的魂魄却去夜游,在夜游中感受到的却是“死神的逼近”。
我不是个完全的神鬼论者,世界上或有或无的神鬼我不确切地想去认知、了解。但几年前八十多岁老妈,临终前的告别梦景,至今也不曾淡忘丁点。记忆深刻尤如昨日的梦景一般。
五年前,那个世界将要毁灭的予言声中,我的母亲因结肠癌晚期,陷入深度昏迷已有好长的日子了。母亲的躯体除那副不算高大的骨架外,其余细胞组织,甚至于肠道内的结缔组织,都在癌细胞的摧残下抽干拉尽,皮下脂肪全无,皮肤皱皱褶褶沟壑纵深,全部生命迹象已基本停止,唯有桌前那冰凉的心率图象表波纹还一起一伏勾勒着母亲呼吸曲线。
老母生命垂垂,却还得艰辛匍匐走向她未来的世界。我无能为力,也无法为她摆渡。静静地焦心地等待。
五月的一个夜晚,细算是母亲八十二岁生日们前两个日子,母亲走进我的梦中,她没有告诉我什幺,从始至终没有向我说出一个字,只用一种目光,一种看后深镶在我脑海中没灭没熄过的目光,从我不远的前边向着深远的方向走去。
母亲身影向着远方走去,母亲的身影开始若影若显,母亲的身影似乎在消失。一个强列的意识冲击出来:妈妈要走了。今晚是她给我的“死亡告别”。
我知母亲离我向前走去的那个地方。我知道母亲脱下了这身皮囊,才得以轻松、解放。但我不舍离开母亲、不舍母亲为我织好的温暖怀抱。我大叫一声,纵身跳下深涧,随沙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