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若傒。
性别不是原罪,身为女孩,无需抱歉。
你出生的那天,意识还尚未清醒时,就听到产房外面接连不断的叹息:
“哎,怎么是个女娃”
那时候小小的你,还不懂难过的情绪,毕竟你是女孩这件事,是你在母亲肚子里就被决定的。
你无法决定你的性别和染色体,就像你不能选择你的父母和家庭。
你出生在偏远的农村,那里很多女孩刚发出第一声啼哭,就被亲生父母直接扔下山崖,或溺死在河水里。
因为他们说“女孩都是赔钱货”。
你幸运的没有被溺死,得到了长大的机会,但小小的你每天都要做很多事:
还没有灶台高的时候,你就会踩着小板凳用大锅炒菜了;
冬天,小小的手泡在冷水里洗衣服,十根手指又痒又肿,像红透的小萝卜;
你知道,这是你们村里所有女孩的成长轨迹,你的姐姐们也一样,每天都要做很多农活。
那时候你很好奇:
为什么弟弟什么都不用做呢?
为什么他可以吃到桌上唯一的鸡蛋?
为什么全家所有人都要无条件宠着他?
为什么他打了你之后去告状,爸妈还会再打你一顿?
这些都没有答案......
后来,你12岁的时候才念了小学1年级。
这还是托了弟弟的福,因为弟弟到了上学的年纪。
你跪着求了爸妈很久,才得到这个“陪弟弟上学”的机会。
当时你非常高兴自己可以念书,因为那个来支教的老师告诉你,“知识可以改变命运”。
可是,什么是命运呢?
你的大姐去年就被逼着嫁人了,她才16岁,被父母嫁给一个36的男人,换得一笔厚重的彩礼。
结婚那天大姐一直在哭,但你爸妈特别高兴,说这钱要给你弟弟留着娶媳妇、盖房子。
你的二姐今年被送去做裁缝学徒,每天早出晚归,走五六里山路。
爸妈说再过几年让二姐去工厂做工,到时候就可以赚钱供弟弟上学,还能贴补家用。
她们都没有读书和学习的机会,这几乎是你们村所有女孩的命运。
所以能坐在教室里的这个机会,你无比珍惜。
尽管那时候,你每天放学后要洗全家的衣服,还要洗菜做饭、喂猪、烧炕,周末还要上山挖草药,然后去集市上卖。
但是能读书,你觉得做什么都行。
那个学期因为一些捐助项目,学校里每个孩子每天都能领到一瓶牛奶。
但老师和校长要求所有孩子在学校喝完,不能带回家去。
一开始你还不明白老师们的用意,后来你知道如果不在学校喝完牛奶,那么所有的牛奶都会流进女孩们弟弟的嘴里。
有一天,妈妈知道了你们学校发牛奶,而你没有把牛奶给弟弟喝。
所以她跑去学校撒泼打滚,当着所有同学、老师的面说你又懒又馋,早知道就不应该生你。
从那以后,你弟弟每天都能喝两瓶牛奶。
而你在寒冷的冬天,却没有一件像样的棉衣。
那个对你说“知识改变命运”的老师,他很喜欢你聪明又上进。
后来,他为了能让你度过一个温暖的冬天,特意送你一件粉红色蝴蝶结的羽绒服。
那件羽绒服你只穿了一天,当晚就被爸妈扒下来,塞进弟弟怀里。
肥胖的弟弟穿着那件羽绒服,得意洋洋的转了好几个圈,他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几乎系不上拉链,但爸妈怎么看怎么欢喜。
而打着哆嗦的你抱着木柴进屋时,看着那高兴的一家三口,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你对那个来支教的老师说,你想去看看大山外面的世界,他鼓励你说一定可以。
但你没想到的是,到了三年级,爸妈就跟你说:
“供你到这个份上已经对得起你了”
他们想让你辍学去打工,然后供养弟弟。
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你们村能念到3年级的女孩本就寥寥无几。
这时候,当年那个来支教的老师已经回到了城里,他听说你的遭遇后,想把你接出去,由他来负担你读书和生活的钱。
可你爸妈接到电话后说:
“你要带一个孩子进城,只能带我们家儿子”
你果然没能靠知识改变命运,15岁的你辍学了,去重复你二姐的命运。
先做童工,然后进工厂做女工。
赚的钱几乎都寄回家里,然后化作弟弟的新衣服、新鞋。
尽管如此,有时候你觉得你也算幸运,毕竟比大姐强。
大姐16岁嫁人的第三天就开始挨打,她嫁的那个男人简直暴虐成性,连她怀孕的时候都不在乎,一言不合就挥拳头。
大姐今年生了第二个女孩,还没出月子,又挨了一顿打。
她叹着气说“要生出儿子才行”。
上个月弟弟生日,你们三姐妹凑了钱给弟弟买了手机。
那是个很新、也很贵的智能手机,是你想都不敢想的牌子。
爸妈很高兴,说你们懂事,吃完饭后他们把二姐叫进屋里。
你偷听到他们想劝二姐嫁人,嫁给村里很富有的一个瘸子。
有时候你很不理解,因为你妈妈就是一个童养媳。
她从小就干很多活、没读过书、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可你有时候恨不起来她,因为你知道她苦了一辈子。
可是你真的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她的女儿们也重复她的人生呢?
你想不出答案,但你仍然相信那句“知识改变命运”。
后来你和工厂里的几个姐妹一起,从紧巴巴的生活费里省出一些,专门在软件上捐助失学女孩。
那些钱不多,都是你的血汗钱,是你粗糙的手和上面一颗颗茧子换来的。
你不曾拥有过任何崭新的裙子和化妆品,但你想给其他小女孩们一些希望。
因为,你记得大姐嫁人之后脸上的淤青;
记得二姐来了初潮却没有卫生巾的窘迫;
记得自己辍学那天绝望的哭泣;
你希望那些小女孩可以有钱买内衣,可以用上干净的卫生巾,可以有一张不被打扰的课桌。
更希望她们可以做到你做不到的那句:
“用知识改变命运”
于是你在资助项目上面留言说:
“姐姐的钱不多,下个月会再努力一点”
“希望妹妹们都能好好吃饭、好好学习”
没错,是“妹妹们”。
你觉得你这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但是你想要妹妹们有希望。
可你根本没想到,有人居然会把这一丝希望的火光也掐灭。
尽管,那些捐助项目的照片都是女孩,那些和你相似的故事也属于女孩,但你们捐出去的钱,却给了男孩。
这是基金会和妇联私自决定的,没有人问过你们这些捐赠者的意见。
30年来,那个名为春蕾计划的捐赠项目,一共筹款21亿。
21亿是什么概念,你想都不敢想,但你和几千万女孩一起贡献了这21亿。
而这21亿的出发点,是你们想给“妹妹们”的一些希望。
后来,你看到有一个领了这份钱的男孩。
他95年生,比你还大了4岁,他说他有一个摄影梦,想要钱去买单反。
单反是什么东西?
你从来没听过。
那一晚你趴在工厂狭窄的铺位上,在本子上计算好这个月要寄回家的钱,不管怎么算,都多了一部分。
哦,你最后想起来,那一部分原本是计划好,这个月要捐赠给妹妹们的钱。
你看着那一沓薄薄的纸币,好像看到了千千万万个女孩,她们都在重复你母亲、大姐、二姐、还有你的命运。
你有点难过,因为这就像一个无法被打破的循环。
而现在,你不知道这些钱要寄去那里,也不知道谁能摧枯拉朽的打破这个循环。
你只是突然觉得生为女孩有点可怜,但你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毕竟出生在这世上,不是你选择的。
她是甘肃会宁县的农村女孩,纪录片《出路》从2009开始拍摄她的经历。
那年马百娟10岁,满怀希望,想长大后去北京读书。
那时候大西北贫瘠的土地上,每天都有她清脆的读书声:
“我想知道,云儿去了哪里;我想知道,风儿说了什么;我想知道,天上为什么下雨;我想知道,什么藏在海底……”
马百娟她们学校只有两个女孩,她爸爸不想让她上学,因为“上学将来是打工,不上学也是打工”。
后来,校长和老师到家里劝了好几次,他爸勉强才同意送她读书。
尽管上了学,马百娟也没耽误干活。
平时不上课时,马百娟是家里的劳动力。
不管是收秕谷或提水,动作都很熟练,身上有着不符10岁女孩的力气。
到了2012年时,纪录片的导演得知:
3年前说要去北京的马百娟,还是辍学了。
从那时期,马百娟开始逃避记录片的镜头,脸上也渐渐失去了笑容。
她爸爸把导演摄像们从家里赶了出去,说“除非给 10 万块,后来又改成 2 万”。
又过了两年后,15岁的马百娟嫁给了她的表哥。
像村子里其他女孩一样,她早早的进入了婚姻中。
外表看起来,她和那些普通的“农村妇女”,逐渐没有什么区别。
而后来导演再联系马百娟,打她的电话,她也渐渐不接了。
1989年,我国第4次人口普查的结果显示:
7-14岁的学龄儿童里,有480万因为贫困不能入学,其中,女童占83%,约有400万。
上面的故事和马百娟的经历,其实就是无数个农村女童的真实缩影,她们在走一条妈妈、姐姐都走过的路。
她们中间有一些人是那么的善良,尽管没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却仍然希望妹妹们有机会读书。
但是,她们想不到人性到底有多残忍、多无耻。
春蕾计划,它本来是女孩们眼中的一束光,现在却成了插在她们心口的一把刀。
因为绝望从来不是没有希望,而是有人给你一个温暖的希望后,又在你面前把希望狠狠碾碎。
如果你也是个女孩,可能你会懂得那些女孩的眼泪和哭泣。
可是在很多时候,我想你可能也会想问一句:
“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孩,所以我就应该去接受这世间的所有不公平?”
“这难道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真对不起啊,生为女孩,我很抱歉,我不应该去追问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