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冬天,我做了一个决定。那个晚上我没有时间分析时局权衡利弊,也没有时间探究前方的路是否坎坷,可是我很明白、这不是冲动思考的后果。那个晚上宿舍没有暖气,我缩在被窝里依旧手脚冰凉,但是我并不冷,因为胸腔里升腾的热气几乎要喷薄而出把我吞没。那时候我轻轻的、坚定的通知我自己:我要做演员。
我能想到的实现梦想的第一个方法是考中戏。这座从小就在憧憬的艺术殿堂,下一次路过他的时候我希望自己不再只是个游客。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身边的人,出乎意料的,大家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觉得我疯了。反而她们长舒一口气说:“你终于决定了,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下这个决心,我一点都不意外,我时刻准备着等你通知我。”
中戏对待表演系研究生的态度极其严苛,需要很丰富的舞台经验。所以每一个上台的机会我都绝不错过。青克尔是我迈出第一步,一大步。在这个过程中我得到了张华教授和郭冬临老师肯定,即使依然无缘李伯男导演的新作,这一步我也走的踏实毫不委屈。
前方的路遥远坎坷,我曾经很慌乱,手足无措。但是有一群人总能让我安静下来。木安总说我巧舌如簧,但我真的不是一个很会表达感激的人。
我没什么大事要说,只将她们给我的温暖记录一二,希望你们也能感受到温暖和快乐。
【说要支持你 就没后悔过】
决赛那天晚上我给咕哥发微信“我明白这一次失败的原因,急功近利,失去了灵感和节奏。”
过了很久咕哥回我“你每一次上台之前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所以你特别想得到一个肯定,你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就跟学了四年的专业选手竞争,能得到评委的认可真的已经很不错,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个结果呢?”
咕哥面对大事的时候冷静、理智、惜字如金、一语中的。然而这却是我在我们俩相识一年以后我才发现的。
当时我告诉咕哥我决定考中戏了,她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说“好,那我支持你。”
初识咕哥的时候我还是个浪子,不排练也不写剧本的时间一般都被我拿来挥霍,而咕哥在当时就是那个不管愿不愿意都会被我拖着一起浪的倒霉蛋。有时候没有新电影要看,也没有想吃的东西要吃,也会一起去溜达一会唠唠嗑。我们俩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
那时候微博有一个话题是#有一种友情会让别人以为你们是同性恋#我们不约而同的@了对方。
开始准备考试的日子自然是不能那么自由,那时候我一边学习新的专业知识,一边弥补自己曾经不努力带来的后果,还要应付时不时就会出现的嘲讽和苦口婆心。那时候我焦头烂额,手机对我来说简直是灾难。所以我常常一消失就是两三天,有一次手机欠费了都不知道,一个礼拜过后我缴了费,手机滴滴滴的响,弹出来的全是咕哥的信息,我满心愧疚的道歉。可是咕哥说:没关系、说要支持你,我就没后悔过。你好好学习好好考,你不能浪费了自己这一年的辛苦。
这句话在那天晚上支持我跑了六公里,也支持我走到现在。
“我要赢,我不可以输。你们都在看着我呢。你们的期盼是我要赢的理由”
【害怕的话 我们接你】
我的舍友都是很淳朴的人,这个圈子仿佛离她们的生活很远很远。所以她们刚知道我的决定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担忧。我知道她们担心我太累也担心我会因为碰壁而郁郁寡欢,但是她们又希望我实现梦想,也乐得看到我积极向上的改变。她们一肚子的话不知道怎么开口,化成了淡淡的一句:如果有什么我们可以做的一定要告诉我们。
我一直说:努力这事儿吧,别人还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她们还真做到了,她们仨变成了我生活里的三个小闹钟,时刻监督我的学习,监管我的饮食。
为了减肥我开始定时定点的去健身房。健身房离学校很远,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可是私教课很难把握时间,有的时候只能勉勉强强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到了学校还要夜跑,回宿舍的时候大概已经熄灯了。她们一直有着很规律的作息,熄灯之前一定会上床睡觉。但从我夜跑开始,他们总是等着我回来了以后才爬上床。
她们什么都不说,可是我全部看得到。
有一段时间盛传学校附近的坏人猖獗,女生晚上一个人外出很不安全。她们仨开个小会 ,皱着眉头很严肃的告诉我:以后晚上回来要是害怕我们就去接你。我笑着拒绝“诶呀没事,比起我你们更要担心他们的安全啊”。
从这天开始,夜跑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她们一个两个的陪着我跑、后来干脆全体出动、我们四个排成一排霸占着跑道,非常非主流地用手机开着公放,听bigbang,听徐佳莹,听薛之谦。跑够公里数以后就一边走一边更加非主流的开启露天Ktv。
去参加青克尔决赛的那天,她们一直陪着我。郭冬临走出赛场的时候她们仨个激动到把每一张照片都拍糊了,我知道这个职业对于他们来说可能还是太遥远,但她们依然默默地做着这些“小事”。
那个晚上我们手拉着手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夜路,大街上静悄悄的。我光腿穿着裙子她们仨就一直问我冷不冷。
我当然不冷。我心里暖融融的。
路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唰”的一下子都亮起来。我听着她们仨嬉笑着感慨今天在台上的人有多么多么的厉害,心里也跟着“唰”的亮了。
我也要做你们眼里很厉害很厉害的人。等着瞧吧
【腾云驾雾 盖世英雄】
辣辣和骷髅是两个无论我跟她俩说什么都要鼓起一点勇气的两个特别的存在。
决赛那天晚上跟她俩汇报结果,收到的回复是“宝宝你最棒!第一次没有经验。为你的勇气和努力鼓掌”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笑的像是考了双百的小学生。
很神奇,在很多人面前我都是超人一样的存在,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到了她俩的面前,我总是很…温顺…
我刚告诉她俩我要学表演的时候我打了很长一大段文字讲清楚了前因后果然后握着手机战战兢兢的等着她俩回复我。我发誓,我绝对听到了大辣在屏幕的那头大喊一声“我*!”然后她说“真的棉衣,虽然你总是蔫怂蔫怂的,但你真的是我们三个里面最勇敢的一个”。我刚想反驳她我并不蔫怂的时候骷髅的消息也跟了过来“支持你,这条路不好走,你别太累”。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嘱咐我,我很感动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只好一直“嗯嗯”的答应。
然后我突然看到骷髅埋怨我:棉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起码多一些人支持你,你走的都不会这么累吧。
想起来前段时间我跟大辣吐槽我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路过的人看到我看的什么书都露出了一副‘我*这傻*的表情’。我还没等说完大辣就哼一声说“这也就是你,因为是你我才支持你。我要是不认识你我也觉得你是个傻*”。
她俩从不会把安慰和鼓励说的很抒情,反而是我每次想要抒情的时候她俩都别别扭扭的像个初恋少女(我猜的,其实我没见过她俩找对象的样子hhhhhhh)。
说起大辣和骷髅的时候我总是强调她俩是我的人生惊喜。那个时候我社交恐惧,又转到了新的学校,面对着一群不愿意跟人说话的学霸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们俩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在我灰暗的高三:那时的她们就像现在一样,把陪伴和鼓励都化成行动:昏昏欲睡的数学课她俩陪我站在教室后面;化学老师不喜欢我,每次交作业之前她俩都会先跟她俩的作业对一遍,帮我改掉很多会让我“惹祸上身”的错误。
整个高三我都常常做一个梦:我是被大魔王困住的可怜的公主,她俩就是来拯救我的盖世英雄,脚踩七彩祥云,手里还拎着大果粒,辣白菜,麻辣烫和糖醋里脊盖饭…
【坚信不疑 心无旁骛】
我非常非常感谢两个人。
第一个人是鹿哥。
鹿哥虽然叫鹿哥,可是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欢天喜地手舞足蹈像个小孩儿。
线上报名的时候我准备的台词是《恋爱的犀牛》选段。第一次给木安读的时候她很耿直的告诉我“做作而且毫无感情”。我入不了戏,又不甘心,木安就找来了鹿哥。鹿哥是学播音出身,对台词感情层次的拿捏达到了一个让人惊叹的程度。当天晚上鹿哥开视频给我补课,我一句一句的说,他一句一句的改,“台词很短,可是每一句都有每一句的层次、每一句都有每一句的感情”。自诩有经验的我一个小时下来汗已经湿透了衣领。
第二天拍视频的时候木安握着手机直接红了眼眶,她激动的发微博的时候我默默地在心里给鹿哥作了个揖…
顺利的过了初赛,死皮赖脸的要鹿哥继续教我,好几个晚上他连晚饭都没法吃,被舍友催的叫苦不迭,但还是耐心的听我说完最后一遍才去吃饭。我发誓,如果不是每次要挂断的时候他都直接跑出镜头我绝对看不出他是真的很饿…
鹿哥没比我大很多,却拥有相当长远的眼光和成熟的格局。我见过很多同龄的男生,一边嚷嚷着老子未来如何如何一边在网吧lol个昏天黑地。鹿哥不是,说起将来他的目光自信而且坚定。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本领多大底限在哪,所以他走的叫一个扎实。
第二个人是刁民。
他不叫刁民,刁民是我的团委老师给他起的外号。
他是我人生中认识的第一个专业学表演的人。当时我在准备一个话剧比赛,机缘巧合认识了他便拖着他帮我改戏、他常常跨越大半个呼市来帮着我排练。比赛之后不久他就换了新的工作去了北京,我们大概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再联系。这次比赛、我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他帮我、未曾想他一口就答应下来,像当年一样。
我灵感不常有,蹦出来一个就赶紧分享给他,有时候是清晨有时候是半夜。他一条一条认真的听,然后我们一起讨论在舞台上的可实践性有多大。刁民不做演员了,可是提到表演他的音调总是上扬,我知道对于戏剧,他的热爱不比我少一分一毫。
刁民虽然叫刁民,可他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的温柔。在我这么不分时间场合的打扰下我依然输了这场比赛,告诉他结果的时候我声音里透着沮丧。他耐心的哄了我半个多小时,哄到我自己都不好意了就问他“你怎么这么温柔啊刁哥哥”
他说“我是快被你烦死了啊,想早点摆脱你”外加一个贱嗖嗖的表情。
我瞬间就被治愈。
很多时候我其实特别想问问他们为什么愿意帮助素不相识的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找到了答案:本巨星就是这么惹人疼爱、怎么的吧。
【五年之期 一言为定】
青克尔决赛那天晚上我接到木安电话的一瞬间泪流满面。不为结局,为自己的心态。
十年前我和木安就交换了梦想。那时候我们还是穿着校服打扮的很土的女孩子,我们一笔一画的把鼓励写进信里,用颜色好看的纸,叠成三折或者是一个爱心,郑重其事的交到对方的手里。那时候我们都无比憧憬自己的未来,因为坚信梦想一定会实现的。
然而高考结束后我没学艺术她也没有学文学。我们默默地不在写信,也不再聊梦想。我们闭口不谈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觉得人生就这样了吧,以后我们工作、考公务员、出国、过着与梦想无关的生活,然后缅怀青春。
15年冬天的一个夜里,宿舍没什么暖气,我冻的哆哆嗦嗦的告诉她我无法放弃,我无法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里再也没有表演。她秒回:我也是。
短短三个字的背后,我看到了她热泪盈眶的双眼。那一刻我的心无比坚定。
就在那个夜晚我和她约定,五年之后,我一定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她成为一个真正的作家。
“那要是…实现不了呢?”
“干了这杯酒,再他妈来五年”
我和她一点都不像,可是她是这世上的另一个我。
对我们很固执,没有办法去过别人眼中“应该”过得生活;对我们“疯了”,但是我们其实早就过了用梦想来标榜自己的年纪;对我们知道前路遥远坎坷,所以我们一步都不敢停,就算磕磕绊绊也要一直奔跑。
她说当有一天我上台的时候,她会是第一个送我捧花的人。我想说你写的每一个字,我都希望我是第一个读者。
“没关系,加油”
我何其幸运,我有一腔热血,我有赤子之心,我有匹夫之勇。我有贵人相伴。
你们所谓贵人,也许权势加身、腰缠万贯、一言九鼎。他们只要动动嘴皮子我就有大好的机会把握在手。
这样的贵人。我的确没有。
我所谓之贵人们,他们懂我,支持我,保护我,宽慰我,鼓励我,陪伴我。他们是我一生珍视的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