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一个承载着离别与泪水,重逢和喜悦的地方。在这个地方来去匆匆的旅人们有着不同的故事,有的人在这里离别爱人,有的人在这里遇见爱人,还有的人在这里坚持着一年又一年的等待,等待着不知归期的爱人。
初见阿月,她编着乌黑油亮的大辫子,手上提着一个小竹筐里面放着几瓶水一些小零食还有一包香烟。“呜——”火车的轰鸣声传来,阿月飞快地跑去三号站台,她站在那里盯着火车来的方向像石头一样伫立着。火车停下,一群又一群的人走下来,走向站台上等候许久的人们,他们热烈的交谈拥抱着。阿月拿出竹筐贩卖着里面的东西,过了不久旅客们下车的离开,上车的已上,她仍站在原地没有走开,她直愣愣盯着三号门,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我又回到县城过年,从火车上下来,又看到了三号台上的阿月。这次却有些不同,她坐在长椅上从竹筐里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点燃了,也不抽就这样夹在手上燃着,旁边那板子上写着的红色的大字“禁止抽烟”是如此的刺眼,她却似乎什么也没看到。我感到非常奇怪,可她旁边站着的车站工作人员竟也没说 一句话,后来我才听说了阿月的故事。阿月出生在这个县城中,是这儿有名的美人。年轻时,在车站开了家小卖部专为来往的旅客提供吃喝,就这样她在站台上遇上了她的爱人,三号火车的列车长。那时的爱情是隐藏着的,充满默契的, 男人的工作使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列车上,于是每当三号火车路过时,阿月总会走在站台旁等着,为那男人准备一包他常抽的烟,而那男人也每每在这个站台上下车只去阿月那里买一包烟,哪怕他的兜里还装着一盒未开的香烟。两人保持着相同的默契,谁也没有戳破这样的感情。这样的默契维持了大半年,在快过年的时候男人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感情,拉着阿月的手许下了待返程便娶阿月为妻的承诺。
阿月满怀着欣喜与期待,一日一日地盼望着男人的归来。那天下着大雪,站台上的雪堆积的很厚,阿月却觉得很温暖因为今天是男人的归期,她拿起扫帚去清扫小卖部前的积雪。“呜——”熟悉的轰鸣声传来,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扫帚,拿起一旁的竹篮,带起早已备好的香烟。车门打开了,奇怪的是旅客们却没有下车,她走上前去准备看看。车中走出来两人抬着担架出来了,上面盖着白布,她一下子觉得有些冷了,她似乎听见有人对她说“林风走了,他在过隧道时突发心梗...”她有些听不清,只是觉得很冷很冷,那一天站台上的人看着男人感动得流下眼泪旅客们也因为听说了男人的行为充满感激,男人在临死前仍努力的将火车停下保护了一火车人的性命。阿月站在那儿什么也不说,眼眶发红打转着的眼泪始终没有落下,她颤抖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包香烟,向旁边的人借了打火机按了好几次都没打燃,旁边的人看不下去就帮她点上了,她夹起香烟放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味冲进了喉咙呛得她直咳嗽,她依旧固执地大口大口地吸着,吐出的那浓浓的白色的烟雾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神情。此后每一年的那一天,阿月都会来到三号站台,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点只烟,不再抽了只是看着,看着烟一点点燃尽,站台中的人知道她的故事也就从不阻拦她。
后来我家从小城搬走许多年再没回去过,今年过年因家里人去世回乡祭奠时。听说,阿月在女儿孙女的陪伴下再次来到站台上,这时她已年过七旬,杵着拐杖站在熟悉的三号站台上,颤巍巍地从兜里拿出一包开了有些年头的香烟,刚好只剩最后一根了。她点燃香烟,夹着烟放在嘴边深深吸了一口又是一阵咳嗽,吐出的烟雾遮住了前方的视线,她盯着轨道的另一边好像看到了些什么。“呜——”熟悉的声音传来“各位旅客,列车已到站...愿我们在相逢!”她努力去听清每一个字眼,那个男人在列车播报时录下的语音是她每年都来这个站台的原因。她的嘴巴微微地动了似乎说了一声“再见”,烟也已经燃尽了。她在家人的陪伴下离开了,每一步走的十分缓慢,大概她知道这一别便是永远了,但他们会再次重逢的。
车站,对于有的人来说是离别,对于有的人来说是重逢,对于有的人来说确实生与死,但离别的终会再相遇,生死也终会云淡风轻,那么你呢,车站对于你来说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