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彭小写 以沫时光 1周前
一座繁华的城市中,一所老旧简陋的卫生院无疑与周围格格不入。墙壁上处处布满大大小小的缝隙,像一双双凝望的眼睛,沉静地打探着外面的风景。一天,这所等待被铲平的卫生院,终于迎来了它最后一位病人。
一棵老树伫立在卫生院的一侧,挨着窗口,背靠阳光,正在奄奄地打盹。它从单薄的树苗一路历经风雨长大,城市的变迁仿若对它没造成多大的影响,而这一切,得益于卫生院周全的庇护。
人们总说沉静如树,可最近,老树一想到一件事就心烦意乱,狂躁不已,如若不是根系已经牢牢地扎入土壤,枝叶早已长成一把巨大的伞,全身动弹不得,恐怕就要暴走了。
它偷听卫生院里的护士说,等最后一位病人离世,卫生院就要被铲平盖新楼了。毕竟这里医疗落后,只有身患绝症无力治疗的人,才会在这慢慢地迎接死亡。
新楼一盖,自己也逃不掉被砍的命运,老树在愤怒之余,只剩下无奈的悲叹。提不起兴致看晨起霞落,感觉自己也宛如床榻上等死的病人,只不过一天天熬着相同的时间而已。
老树想出了神,连枝叶也一动不动,像被冻住一般。猛然,一阵疾风摇曳枝干,老树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原来是一只松鼠跑到老树上,在浓密的绿叶里上蹿下跳,把老树当成了天然的游乐园,好不快乐。这只松鼠是被一个护士养在卫生院里,也有几年了,经常跑到老树上玩,一来二去与树做了朋友。
老树被这猝不及防的骚扰搞得措手不及,加上本来心情就不好,略带愤怒地抖动起了身体,伸展开的枝叶,让这棵老树看起来像一只即将振翅起飞的巨大的鸟。
“你怎么了,这么生气?”松鼠一脸委屈,自己与老树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从来不见它这样。
见松鼠一脸不开心,老树颤了颤树枝,仿佛有千言万语。它叹了一口气,轻言:“据我所知,这里即将要铲为平地了,卫生院一拆,我也免不了要被砍走了。”
“怕是你不知道你的价值所在吧。”松鼠正声,“当时那些护士把你种在这里,为的就是给病人一丝生的希望,或者陪他们走完最后一程。”
“卫生院没了,我就失去了价值,难道我就应该因为没有价值而死吗?”“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我去看看这最后的病人是啥样。”松鼠一摇尾巴,从墙上最大的裂缝窜进屋里,没了影子。
老树虽生气,但也羡慕松鼠小巧的身姿,可以随意从院墙的缝隙中窜进去,瞧瞧那些患病的人。自从老树栽在这里,它就从未见过任何一位病人的模样,院墙的窗户建得太高太偏,这让他无法从窗户窥探到屋里的人。同样的,病人也不可能从窗户瞧见外面这棵郁郁葱葱的大树。自从他想明白这一点,就深知自己并无松鼠说的价值,可碍于情面,他一直没有将此告诉松鼠。
关于自身的价值,老树又陷入了沉思。
松鼠跑到屋里,发现一位身穿白色病号服的男孩正在画画。它悄悄从他身后爬上床,发现他正在画一颗树,枝叶繁茂,栩栩如生,仿若就是窗外那棵老树。
松鼠惊叹不已,男孩面朝的方向竟然是墙壁,墙壁上那些数不清的又粗又长的缝隙,将窗外的老树的浓荫,零星投影在画纸上。男孩一言不发,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
松鼠虽然刚刚被老树气了一下,可看到男孩幸福的笑容,心里还是羡慕老树可以给病人们带来希望和乐趣,而自己只能像贼一样偷偷窥探他们,看着他们由生而长眠。
松鼠摇摇毛茸茸的尾巴,搔了搔痒痒,却脚下一滑,像球一样圆溜溜地滚到地上。声音惊动了男孩,趁男孩低头找寻它的瞬间,松鼠又从缝隙里窜出去,跑到老树的阴翳下躲藏了起来。
明知男孩没有体力抓住它,它还是因为本能而逃窜,谁让它是人见人爱的小小的毛茸茸的松鼠呀。
老树又从沉思中被惊动,看到是松鼠,满脸黑线。
“这次的病人是一个男孩,你猜猜它在干什么,画你呀!”想着老树可能还在生自己的气,松鼠马上卖巧,摇着毛茸茸的尾巴,乖巧的像个团子。
老树轻哼了一声,怎么可能呢,病人们看不到它的。当从松鼠那里得知病人们可以看见它是通过墙上的缝隙时,老树感恩,感恩缝隙将他的身影映入无数病患的眼帘。
“你的价值,”松鼠羡艳地说,“原来有这么大。”
老树的存在就是价值,但多亏墙上无数的缝隙,才将差点泯灭的价值,真正地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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