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像，的确已经有老去的痕迹。只有扬起的嘴角，堆满笑意。戒烟之后他已经透出中年发福的迹象了。就是这个男人，曾告诉我，我值得拥有他这样的男人。
在杭州的那些年，几乎都活在跟乔的感情纠葛中。大学四年，毕业后为留杭州，在学校面试中匆匆选择了乔跟韩森的格林公司。当时正值感情空窗期，选择公司唯一标准就是颜值高。进入格林的时候心中窃喜，面试我的正是乔跟韩森。他嘴角的那抹笑，到现在想来仍然感觉阳光明媚。
跟所有不能免俗的电视剧一样，乔正是大学学长，比我长两岁，却只大一届，还是同一个大专业的。铺天盖地的好感也是从这里开始的，大学不曾开启一段新恋情的我，忽然好像开窍了。对于那时的我，肯把兜兜里仅有的500块钱拿出来，给我300的乔已经是最浪漫的人。于是我马上忘却了感情可能会有的伤，迅雷不及掩耳的开始了我们的新恋情。
因为是办公室恋情，公司又有明文规定，情侣只能留一个。我们的地下室虽然如火如荼，却以为能掩饰的不动声色。而我们这些小年轻眼里要喷薄而出的情意怎能躲过同事们的眼睛。对了，韩森是公司的总经理，乔是他带出来的销售主任。我们的“奸情”在他眼皮底下更是无所遁形，他曾提示过我，公司有这样的规定，所以你们是有在一起吗？我当然是否认的。乔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这样一对单身男女为了公司的规定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那时都不曾想，我们也许都不够爱彼此，至少没有爱到愿意为对方失去一份可有可无的工作。
所有的谎言当然都有见光死的一天，只是没有想到来的那么快，我怀孕了！知道的时候已经快两个月。有天出门之前超级想吃山核桃，迫不及待到对面超市买来就不顾形象的蹲坐在地啃起来。那天说好跟韩森一起拜访客户的，他来接我的时候，正啃的起劲，是他半开玩笑的那句话“天哪，你不会是怀孕了吧，吃相好像一个孕妇哦”！！！天哪，我怎么没这么想！那天不记得怎么回到家的，在买验孕棒之后所有的记忆都是马赛克，我踉踉跄跄回到600块钱租来的合租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怎么办？我电话乔，他跟同事吃晚饭，不方便接听，一直没有回电。
打掉孩子，这是唯一的正解。我才22岁，真的远没到远嫁的年纪。更重要的是，乔甚至从未给过我未来的承诺。与其说真心错付，不如说我们只是在寒冬中抱团取暖的两只刺猬，虽然的确不至于冻伤，却还是免不了互相伤害。玛丽医院，那个莆田系里当之无愧的招牌，这是乔选择的地方。
手术在一周后进行，先是一周的挂水消炎。手术很顺利，对乔来说。那样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到现在想来仍然战栗。手术带走的不止是孩子，还有我对乔最后的眷恋。手术花费两万，乔给了我一万，“造成今天这个结果的，不止是我，我们两个犯的错，就应该我们两个一起承担”这是这辈子最难忘的AA制。之后的小月子，就像苦逼电视剧里演绎的桥段，一个人在冬天的杭州，用接近零度的冰水洗衣服，没有人送吃送喝，下面在不停的流血，乔却依然最顾及的是同事们马上就要抓住的把柄。那一个周，乔送过两顿饭，青菜+米饭。从那时我便咬牙决定离开他，绝不后悔。就在那样寂寞的夜里，沾上了无尽的烟瘾，细想那时陪伴我最多的，竟然是一条条优雅的三五。
有天在跟韩森拜访客户的路上，他若有所指的跟我说要注意身体啊，女人的身体多么重要。也许在那时，我跟乔的恋情也就只有乔认为还是个秘密罢了。
分手比想象的难了很多，也许是天秤座的优柔寡断遇到我大双鱼真是超级黏腻，乔几乎成为那段时间的噩梦。
一个月搬家4次，是那时候的常态。乔变得异常容易愤怒，从开始我提出分手的暴跳如雷，到后来复合后再吵架，我拖起行李打算离开，他摔烂我的手机不让我跟别人联系。我越来越怕，并且羞于让周围合租房的人知道我们是情侣…分分合合，直到有天他在我忍不住想要离开的时候，他竟拿出了菜刀要跟我同归于尽。噩梦！不记得是怎样的歇斯底里能让失去了理智的自己拿剪刀捅在自己大腿上，到现在疤痕还在。我近乎疯狂的想要逃脱，却从未成功。
紧接着，他辞职了，想要创业，又很长一段时间的郁郁不得志，我想，的确不该弃他于危难之中。那段时间都是他一个人住在合租房里，午饭几乎都不出去吃。中午从食堂打饭奔走在杭州40度的夏天里给他送饭，看着他一蹶不振的样子，满心自责。他也曾是我眼里的依靠，却沦落至如此这般。
再后来，天崩地裂的一次争吵，他疯狂的摔烂我的东西，化妆品、电子琴，电脑，手机…无一幸免。最让我费解的是，即使在那样的盛怒之下，他竟然分得那样清楚，他的东西安然无恙。那是让我心死的一次争吵。我拎起行李逃离了，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紧接着是更频繁的搬家，不管我住到哪里，他总能轻松的发现我的踪迹。是的，滨江说起来真的不大，他总能在我神经紧绷的时候在我新租的房间门口挂上点他给我带的小礼品。让我知道他知道我在这里，杭州的租房市场，付三压一，那段时间的收入几乎都进了二房东的兜里。
有天，公司组织去上海参加家博会，我们几个单身的男女结束一天行程去泡吧。那是一个静吧，在余烟袅袅中听着优雅的音乐，实在不能更享受了。我们的娱乐除了玩骰子，就是喝酒。韩森说是有种新骰子玩法，豹子是可以往上叫不封顶的，是蛮新鲜。于是我们五个人开始这个游戏，很嗨。可是到了最后，独剩下我们俩。我一边念叨室友的不够仗义，一边准备离去。
是酒精上头了，我竟从他眼里读出来要倒出来的情欲了。他低头在耳畔“你值得拥有我这样的男人”。模糊中记得他拉了我的手，我竟然没有拒绝。只是心口，好像塞进了一头小鹿。一定是做梦了。回到酒店，蒙头大睡。肯定是幻觉，肯定是幻觉，我自己安慰自己。第二天返杭，希望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
看着韩森的时候，不知为何竟然面红耳赤了起来。一直以为我的脸皮已经足够厚实，却不曾想会有这样的悸动。韩森眼里分明是望眼欲穿的爱意，难道竟是我的想入非非？
正常的上下班，临下班接到韩森电话，“晚上一起吃饭吧”。还没来及多想就上了他的车，他没有去餐厅却直奔江边。“昨天我表达的可能不明白，我想说那不是我酒后的胡言乱语，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值得我这样的男人爱你，让我来好好爱你保护你。”我怔住了。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只记得那天江边的风好大，当时的心应该是被风撩动了罢，凌乱在风中。心里好像有很多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难怪，他总是那么亲切的跟我说话，没有拘泥于老板跟员工的差距。无怪乎他总能从我的眼神里捕捉到我的喜怒哀乐，总能一下子点出我内心的纠结。难怪，每次加班，他都会送来加班餐，难怪…每次回老家，他总会特别叮嘱，路上小心，也总会给我们这些实习生买购物卡，叮嘱要给父母带去礼品…
白色衬衣恰如其分的贴在他身上，干净的脸上密密的胡渣，扬起的嘴角充满自信…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打量过他的脸，眼睛…我低下头，原来看着他的眼睛就会脸红。他36岁了，可是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到岁月留下的痕迹。虽然抽烟，牙齿也是洁白的，鼻子很挺，他笑着望着我，我竟然被看的不好意思。他是那种很帅的男人，不，应该说是完美的男人，高富帅白净且温文尔雅。but有一点，他结婚了!
他拉着我的手，“你对我也有感觉对不对，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得出，一切都是真的，让我来保护你”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识破了我的眼神。的确，我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男人，即使是已婚。我太渴望有个人真心爱我，就算是带着玩味的心态，我无法拒绝他的怀抱。那是一个男人的怀抱，宽广有力，让我好想停靠一辈子。在那一瞬间，我竟然有这样的错觉，哪怕只有烟花一样短暂，我也想好生拥抱这样的幸福。心空荡荡的，这样的感情，明知是飞蛾扑火，结局只会无疾而终，却无法抗拒。那一天，9月21日，我没有拒绝做你的女朋友。
我们达成默契，在公司绝不表现出来任何暧昧，毕竟公司的制度是他亲自定下。跟一个老男人的相处，就像他说的，拉手之后，所有的一切就像签合同之后一步步履行合同一般无异，我们的感情当然不可能停留在柏拉图的男女之恋。
有天出门，他带我拜访客户路上，问我，中午去哪儿吃饭。“华美达”，我随口一说。他停车的时候已经是在华美达楼下了。“不是去城西客户那里吗？”“改变计划了，先吃午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进门我在门厅等他定位子，他满脸坏笑的塞给我一张房卡，“2208”。果然，他不过是觊觎我年轻的肉体。虽然不是第一次，气氛却异常尴尬。我自问不是长情之人，却也不是那样子随意的人，在这之前只谈过两个男朋友，一个5年，一个3年。应了那句三年五载，而今这个说完保护我，马上就要占有我的人，不过只是在一周前拉过我的手而已。我不断劝自己平静下来，跟他到房间的路上，脑中一片空白。这是一个套房，我尴尬的走到客厅打开冰箱拿出一罐饮料拆开喝。他没有给我太多的时间考虑，就密不透风的吻住我，我感觉到他膨胀的欲望。一切好像那么顺理成章，看到他脱下裤子的一瞬间，我还是有些惊讶，虽不是初经人事，却还是的确有些意外。“韩森的特长有很多，你会慢慢发现的”，他坏笑。一个男人的躯体可以这样雪白姣好，肚子上全然是肌肉，肱二肱三头肌都很发达，接近于完美的身材，竟然是一个36岁的男人，虽然大我13岁，我们的身体年龄真的没有差别。没有容我多想，我被推倒在沙发，没几下衣服就不知去向，紧接着没有迟疑，他的欲望进来了，急促而庞大，真是头巨龙。虽然已经堕过胎，但真正这样的体验，是第一次。一个男人可以是这样的雄伟有力，我们缠绵一天一夜，除了在吃饭的时间，都在爱爱。那一夜，他彻夜未归，痴缠了一夜，天亮才昏昏欲睡，不具体记得要了多少次，至少有七八次罢。一个36岁的男人，他却告诉我，“感谢上天，让我在最好的年华遇到你，其实刚进公司合照的时候，我的老婆就从很多人里点出来，韩森，这些人里你最喜欢这一个人，那时候我真的很心虚，她一眼就看穿了我”。是的，36岁，也许真的是他最美好时候的样子，虽然错过了他懵懂的二十几岁，却赶上他事业的上升期，他有钱，有颜，有身材，重要的是对我很好。是命运不怀好意的玩笑吧，他原来关注我这么许久，他原来一直心疼我跟乔所有的种种…难怪他的爱除了霸道的占有，还有那么多柔情与关怀。
第二天上午了，我们才从酒店出来。跟公司的同事说的是去嘉兴出差了，所以两个人一起回来。当然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我们。
没想到好景不长，我住的地方没多久又被乔盯上了。因为这天下班回家看到房门挂着青豆，还收到他短信，说是他奶奶给我做的熏毛豆。
简直是噩梦！那时候，乔真的就是我的噩梦，我真的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联系，也不想陷入那样的疯狂里。他不是不爱我，只是他更爱自己，而且是很爱自己。爱情，在他字典里，排名一定很靠后。我已经为了躲他搬了三次，当时的收入基本都搭进去了。提心吊胆住了一段时间，我决定必须搬家了，因为有天下班看到乔出现在合租房另一个房间里，他说他的同学住这里。天！非要这样的剪不断理还乱吗？
跟韩森说了我要搬家，之前他就说要我住好点的地方。我不想让他觉得我跟他就是为了改善生活而已，我是真的为这样的他着迷，他在我那时眼中简直就是传奇。他没有任何犹豫，带我去了公司旁边的单身公寓定了一套，月租3000，一下子交了一年，押金一万。我说这个钱算我借的，将来肯定还他。虽然他执意不同意，却抵不住我执拗的坚持。
这里的环境真的好，每一层都有保安，再也不用担心乔忽然出现在我眼前了，真的好！更不用说房间里家具都是顾家工艺的，精装修3000一平的标准化样板了。那一年，对我来说是奢侈的。
我以为韩森轻易的得到了我，紧接着肯定就是弃之如敝履。没承想，我竟然是真的遇到了爱情。那时候经常出差的，他说他来接我，然后公司就有各种琐事他说来不及了，不来接你了。当我从嘉兴的大巴车下来的时候，忽然被他抱住，扔进车里。一顿乱啃，晕头转向到不知道去了哪里。吃饭的时候，大多数也是他看我吃，给我剥螃蟹一点点喂我。他带我去吃过饭的餐厅，从来就不曾重复，他说要带我每次去到不一样的地方。这样的小浪漫有很多，是我不曾经历过的，我满心欢喜。
日子就这么消磨着，一个月，到了十月一。满心以为他会陪我几天，他却塞给我一包钱，让我自己去购购物，真的陪不了我了。那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是别人的老公这个事实。而我，不过是那时候正火的电视剧《蜗居》里描述的小三而已。我用了一天，花光他塞给我的一万块，痛定思痛，决定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了。上班第一天，我取出所有积蓄，凑了一万块钱，找了牛皮袋装好，径直走进他的房间，“还给你！两清了！房子的钱，我会如数还给你！”我不容分他狡辩，就气冲冲回了自己的工作位。正常的晨会，正常的拜访客户，直到下班，我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明明当初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单身，明明知道过节他肯定要陪家人，也许是气自己不争气吧。傍晚下班回公寓，他已经在里面等我。不由分我开口，他的吻密不透风盖过来，我最受不了这样的感觉。好像床上能解决所有的不和谐，虽然知道他每周二、四都要回家交作业，可今天就是周二，他竟然没有走。印象中，那样子的漫漫长夜，我同他的相守并不多，因为他家里有妻儿等候。大多数的夜晚，我都在细数着他带给我的寂寞，因为真的爱上一个人，才有的那样的寂寞。
小半年过去了，满心以为他对我的激情就差不多过去了。有天去千岛湖，办完事我们住下了，他说晚上有很多年的朋友一起吃饭，其中还有跟公司很多人都熟悉的莱总。他却执意把我带给他的每个朋友，他说要把女朋友带过来。我知道出席了那一场酒局意味着什么，这样子的占有他，已经感觉犯罪感十足，哪儿能那样的堂而皇之呢？不管他怎么劝，我都没有同意。我坚持在房间等他，虽然那会很无聊，虽然我知道他乐意把我介绍给每个老友是意味着什么，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他说这样的局以往都会到天亮，后半夜都是麻将。那一夜，我一直要，他玩笑说，我这样的老人家要精尽人亡了。而我要的越多，心里面却越空。我不知道再走下去会是怎样，明知道前方只有悬崖，要么粉身碎骨，要么悬崖勒马…
不知不觉三个月，深秋了，凉意袭来，就是一个冷颤。杭州的深秋带着十足冰凉的湿意，“我们结束吧”，我主动提出来。“为什么？”“没有结果的，一开始就知道了，早点对大家都好，所以我没有见你的朋友。”“我可以离婚的，我们已经没有爱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你，在你一无所有的20岁，她也曾年轻过，我有天也会老，况且，你们还有儿子”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送我回家，开车继续在滨江绕来绕去。可能是眼花了，我看到他有泪光。“其实我已经很幸福了，今年我23岁，是女人最美好的时光，你36岁，也是一个男人刚刚透出成熟的最好的时光，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很幸福，只是那样想你的夜，太漫长了，跟你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心里不踏实。你陪我，我觉得对不起她，不陪我，我很难熬。横竖都有一个女人为你悲伤。结束吧，回归本来的面貌，我可以做的很好，相信我。”“可以再过段时间吗？等到你有合适的对象，我一定亲手把你嫁掉。”“有你在身边，我哪儿能有心思找别人呢？结束吧，趁还来得及。”…那一晚，所有的坚持都没有结果，最后，还是以床上滚作一团结束这天。
终于，有天我还是在回家路上遇到了乔，他再一次发现了我的住所。“我去舟山拜佛了，那里写着回头是岸，我就想到了你，我们应该继续走下去，我会好好对你的。”多么尴尬的境地，他还是没有工作，听韩森说，他回去找过他，想要回公司。晚上我把遇到乔的事情跟他说起，乔看起来的确是落魄了，但我真是不想看到他。
“我给他一份工作，这样子我说话他才会听，我让他去绍兴租房子，设立办事处，这样子他要听命于我，又要离开杭州，你就不用担心了。”这是韩森第二天给我的答复。这不失为一条妙计。当时觉得韩森真是太好了，就这么每个月养着他，还给他报销几乎所有外出费用，这都是为了我。想到这个我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小甜蜜。
从来不曾想，从开始想分开到分手，竟然是因为一通电话。那天在白鹿吃饭的时候，他接了一通电话，我看了看他手机，小叶，那个他曾说起，一度跟他谈婚论嫁的女子。甚至现在还是会一度到公司来晃悠两下，浑然不知全世界都知道他俩曾经有过那些暧昧。他接起电话，一直盯着我眼睛，全程笑眯眯。从电话里几乎都能听出来，她喝醉后各种痴缠，呼之欲出的想念跟忘不掉。不管他多少夜晚让我神伤，却抵不住这一通电话。我什么也没说，打车回了公寓。他找不到我，我手机关机。当然，最后他还是在公寓找到了我。那晚我沿着钱塘江不知道走了多久，失魂落魄，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做，但是这段感情，的确到了该一刀两断的时候了。这段偷来的甜蜜，即使每每想起都甜到忧伤，却从来没有过片刻安心的欢愉。我可以接受他每天守住妻儿，那是一个男人本该的责任。可是这样的女朋友，一个电话，竟然打破了我所有的美好。在当时，我们从来没有避孕，我想过，如果怀孕了，我定然换一座城市，让他找不到我，不破坏他的家庭，我会悄悄把我们爱情的结晶养大，即使那充满艰辛。因为我能接受这一切的不伦，都是基于他给我的爱跟美好。
那一夜，他怎样的解释都好像是自说自话，终于，他不再继续解释。其实我也知道他们只是过去，可心里就是翻不过去。他看着我绝望的眼神，抱住我，他好像知道我的决绝，不顾我的挣扎要了我。我眼泪乱流，在我的歇斯底里中，他驱车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离开乔，我租房，搬家，当然这都是悄悄进行。韩森再次来公寓的时候，东西已经所剩无几。那天，我们只是静静的吃了一顿饭。他亲手烹饪，满怀情意，我心不在焉，满怀种种。不记得他怎么离开的了，他知道一切结束了。爱情来临的时候，那样欢愉，它离去的时候，却掏空了我们的心。或许，这样的爱情，只是我一个人的刻骨铭心吧，我当时绝望的想。
我没有辞职，是因为我想他过去了，就应该是在我眼前也没有影响才是。但我努力规避一切跟他一起拜访客户的尴尬，即使会有，也都是我会拉上其他同事。直到有一天晚上拜访客户结束，他送我们几个回滨江，有同事中途有事先下车，他又把我送到公寓楼下。“我知道你已经搬离，这里还有半年才到期，我以后不会再出现，你可以回来住，钥匙我给你留下，毕竟这里的环境会比合租房好些，我给你再续租一年吧。”我竟然流泪了，跟他分开这段时间，不管怎样难受，始终不曾放任自己为他流泪。可是我的眼泪就像开闸的水，一发不可收拾。我是爱他的。“最后一次，就当是告别，以后想要也不能有了！”他擦干我的泪吻下来，热烈强烈的欲望包裹住我的唇，就在那辆破君威车上，我们最后一次大汗淋漓拥有彼此。
我拿着钥匙，偶尔也会回公寓住几天。最讨厌的乔，就像是如影随形的猫，让人害怕。几次三番的被他拦在下班路上，搞得要绕几圈甩掉他。那年，H1N1横行，风声鹤唳。我竟没能逃脱，在一次高烧后，我竟被确诊了。我请了病假说感冒了，就在公寓自我隔离。那时病发率太高了，去医院打针一天五六个抗生素，回家都是深夜了。第二天去挂水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竟然看到了乔。他满脸关怀的问我怎样了。“我是H1N1，你离我远点。”他脸色变了变，随即说，那你一个人打针多无聊，让我陪陪你。不管我说多少恶言恶语，就是不能打败乔的纠缠不清，即使知道是传染病，有危险，他还是每天早上守在医院门口。当然，当时我并不知道，韩森也曾来过的事实。
有天回到公寓，韩森来敲门。他什么也没说，带来了我爱吃的板栗，他亲手一个个切口，煮给我，说这是他老家带来的。“嫁给他，并不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看一个男人对你好不好，不能看他对你最好的时候是怎么样的，而要看他最坏能做到什么样子。”这是他那时对我说的。
事实上，一切都让他预料到了。后来我痊愈后，乔病发，出于很复杂的感情，我只能不离开他。也就是传说的复合，紧接着谈婚论嫁，乔积极来我家提亲，买房子，装修忙的不可开交。就像韩森说的，我们争吵还是不断，他也没有改变吵架摔东西的毛病。终于在说好的下聘前一月，我被乔推搡在马路边，受了伤，他却一气之下弃我而去。我扭伤加被车撞，一下子决定不要这场闹剧一样的婚姻了。
跟韩森说我要回青岛了，我只告诉他一个人。他配合我隐瞒这些，白天看似我在上班，其实在办理各种户口、人事关系、党籍等等。在距离我们下聘前一周，我去公司跟大家打招呼说我要离开了。大家当然很惊讶，那几年风生水起，一度是公司的销售冠军。就这样戛然而止，收拾包裹回老家了。
乔还在绍兴，回来还若无其事的说要我请他吃饭。我说我在回青岛的路上时，他估计整个人傻掉了。韩森开着新买的捷豹，一路护送我的F0出德胜，鸣笛，一切尽在不言中。我终究当了逃兵，却不曾后悔。韩森一直支持我回青岛，他告诉我，一个女人不管拥有怎样的事业，都不如有一个真爱自己的男人给你一个家幸福。我当然知道，他是真心对我好的。
时至今日，我有了自己的家庭，平淡而真实。儿女承欢，想起这段情，仍然感恩，感恩那年秋天，921你曾来过，谢谢你给我的爱，所有的一切，我从不曾后悔，因为我知道你也真爱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