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情节我基本都已经忘记,却能记起那悠扬的大提琴声,还有那种安静和沉着的感觉。这部电影就是《入殓师》,再看一次,还是能让我含着眼泪看完。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一部讲述梦想的电影。
男主角大悟是一个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手,就在他贷款买了一把很贵的琴之后,乐团解散了。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是我们的新居,让我们周游列国,来个演奏之旅吧——多么浪漫的求婚誓言。
然而才华无法匹配梦想,该如何?在卖掉大提琴的那一刻,大悟突然间觉得很轻松。一直被它束缚着,现在终于解放了,我一直追逐的梦想,也许从来不曾存在过。这是大悟的心声。
有些热爱,可能只适合追逐和陪伴,不一定非要实现。如果你怀着非要实现的心情,反而会让它变得功利,失去原本的美好。单纯的热爱才能拥有更长久的陪伴。
大悟和妻子美香回到了大悟的家乡,他长大的地方。母亲过世后,留下了房子。大悟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并阴差阳错成为一名入殓师。
故事从这里才算拉开了序幕,我想这是一部讲述生死的电影。
一份职责为“协助旅行”的工作,大悟以为是旅行社导游,而实际上是“协助死者安心踏上全新旅程”的入殓师。大悟一听就打退堂鼓了,但社长塞给大悟一些钱作为面试日工资,这样在金钱的诱惑下,大悟稀里糊涂的开始了新的工作。
入殓师,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为死者整理仪容,擦拭身体,让他们漂漂亮亮,整整洁洁地离开。看悬疑推理剧,经常有法医会说,解剖死者是对被害者的尊重,让他们说出最后的话。入殓师,也是这样一个职业吧,让所有的死者,在人世间留下最后且最美好的样子。
在为一个操持家庭,因病去世的中年妇女整理仪容的时候,社长问有没有夫人平常喜欢的口红?她的女儿拿了一支口红递给社长。她的丈夫说,这是他见过她最美的样子。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选择自杀的方式离开人世,大悟在帮他擦拭遗体的过程中,发现他其实是个男孩。最后,他的父亲看着漂漂亮亮的儿子,哭着说,我现在才发现,即使他是女孩的模样,他还是我的儿子。
大悟就是在一次一次为死者送行的过程中,慢慢地体会着这份工作的意义,慢慢地变成一个真正的入殓师。在这些慢慢的时光里,大提琴一直陪伴着大悟,让大悟的心情有可以抒发的地方。
然而,矛盾冲突也在这个时候开始萌芽和成长。入殓师,并不是那种能被大众所接受的体面的工作。“体面”二字有时是一种可怕的束缚。大悟深知这种误解,如同一开始的自己,他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自己的工作,包括妻子。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朋友不让孩子和妻子和“这种人”打招呼,并严声呵斥他,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妻子美香因为知道了他的工作,哭着离开了他。在争吵中美香下意识地推开他,大喊:“不要碰我,你不干净。”
最在乎的人的误解,确实让大悟苦恼。但生死之间的那种玄妙的牵绊,却让他越来越重视自己的工作。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当美香发现自己怀孕,她回来问大悟:“你可以堂堂正正地告诉孩子你的工作吗?他一定会被嘲笑的……”
大悟还来不及回答,电话响起了。澡堂的老板娘,一个70多岁还坚持开店为邻里乡亲提供泡澡服务的老人,在搬柴火的时候,突然倒下,离开了。而那严声呵斥大悟的朋友,正是澡堂老板娘的儿子。
大悟和美香,也是澡堂的常客。老板娘曾对美香说,“大悟是个善良的孩子,他六岁的时候,爸妈离婚,他爸爸和别的女人走了。他在母亲面前,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但一个人在澡堂泡澡的时候,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大悟是那种有什么事情都会自己扛着的孩子,你一定要多担待他些。”
美香和大悟一起去参加老人的葬礼。大悟承担起为老人送行的职责。他认认真真地为老人整理仪容,擦拭身体,并为老人系上了她平常最爱的丝巾。美香看着认真工作的大悟,突然开始理解他了。那个“你可以堂堂正正告诉孩子你的工作吗”的问题,就变得不必要再问了。
我以为故事可以这样结束了,但故事想讲的,还有更多。
大悟一直耿耿于怀父亲的离开。在大悟年少的大提琴里,夹着一块坑坑洼洼的黑鹅卵石,那是父亲送给他的。小时候,父亲告诉他,在人类还没有语言的时候,人们用石头来传递彼此的心意,坑坑洼洼的大石头表示,我很关心你,平滑的小石头代表我希望你快乐。于是,父亲送给大悟一块黑色的坑坑洼洼的大石头,而大悟送给父亲一小块平滑的小石头。
大悟带着恨意告诉美香:“他说以后每年都送我一块石头,可是他就送了一块。”
然后,某天早晨,邮递员送来了大悟父亲离世的消息。大悟才知道二三十年来,父亲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一个渔港边。当初和他私奔的女子,不知道哪里去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经过矛盾的挣扎,大悟最后和妻子一起去送父亲。殡仪馆的人来抬走遗体,他们随便地对待遗体,那么粗鲁不讲究。大悟忍不住地发火,要求他们放下遗体。殡仪馆的人,一脸莫名其妙。美香解释说:“我的丈夫是一个入殓师。”她堂堂正正地说出了丈夫的职业……
如同为所有的死者做的那样,大悟小心翼翼地为父亲整理仪容。在父亲握紧的拳头里,大悟掰出了一块小石头,那是小时候大悟送给他的那一块。大悟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哭着和美香一起握住那块小石头,贴着美香肚子里的孩子。
故事在此落下了帷幕。我终于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关于梦想和生死的故事,还有的是原谅和释怀。
人活一世,到底要摔多少跟斗,犯多少错,受到多少误解,才能走完这条路?既往不咎,既往不咎,既往不咎……
毕竟,最后,能留在人心底的,是爱,能让人释怀的,是爱,能给予人力量的,也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