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Zach Levine,是在大一下学期的会计学习小组里。
大一下学期时的我相当的浑浑沌沌。基本每天都会被焦虑所影响。白天无精打采,晚上会痛苦到百转千回。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过去带给我的负面影响。
整个大一下学期到大二上学期的时间,我一直都在思考两个问题:
我应不应该原谅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
我如何才能拯救自己的心灵?
这两个纠缠我一年时间的问题,在我真正和他成为朋友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迎刃而解。
我和Zach Levine真正成为朋友,是在大二那个暑假。
那个暑假发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两件事,其一是上了Jerome的课,另一个就是更深一步地认识Zach. 我和他从普通的吃饭朋友到学习伙伴,再到打开心扉,只花了两个月的时间。
和他成为朋友的那刻,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和整个学校最不正经的人相处,也不会知道这个人会给我带来如何翻天覆地的影响。
2016年的6月,是一段炽热但冷静的回忆。如同两块磁铁一般,我们之间有着强烈的吸力,但自然地扣合且天衣无缝。
大三初期我去了西班牙IE大学。去西班牙交换是我自打进了巴布森就有的梦。在踏上去欧洲的路那一瞬间,我决定重新开始。在马德里的那四个月里,我谢绝了同窗们在欧洲游玩的邀请,安心在金秋的Retiro公园里工作,学习,思考人生。除了Zach之外,我基本上和巴布森的朋友断了联系。唯独和Zach每天短信不断,他仿佛也不愿意和我失联,不管多忙都要确保我接收到他的烂笑话和一切有关巴布森的动态。
直到今天,我对马德里的回忆里除了书本,朋友,风景之外,还有个他。
回到巴布森之后,我的工作量到了翻天覆地的地步,与Zach Levine的相处时间也是翻倍地增长。一天除了上课之外,就是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吃饭,写作业学习,散步,还是休息聊天,我们都形影不离,虽然在一起写作业是他坚持要的。即便是上课,LGBTQ研究,供应链管理,以及生态管理这三门课也是雷打不动有他在旁边。
也许是LGBTQ研究这门课,让我对他有了个新的认识。在西班牙时,他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上这门课,反正我也缺社会学研究的学分。
在听到教授是巴布森文科部主任Kerry Rourke之后,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后来证明这是我在巴布森上过的最好的课之一。
在课上的一天,Rourke问我们:你们为什么要选择这门课?
到我的时候,我沉吟了一下,回答:“我对LGBTQ群体一无所知,但我想了解他们。”
那天Rourke给我们布置了一个需要一学期去做,并占我们总成绩50%的项目:调查一个和LGBTQ相关的社会现象,并以你想要的任何方式呈现出来。
然后日子就如同流水般过去。收工的时间里,我和Zach不是在他房间喝小酒听音乐,就是在深夜去隔壁Olin工学院散步。从一次次的散步,喝酒,谈心中,他不知不觉地对我的情况了解地滚瓜烂熟,也试图给我他的建议,但都被我一一否决。但看到我的问题变本加厉地发生后,他忍无可忍,给我写了一封信。
“你要学会原谅自己。你不能改变过去,你只能管理当下,从而改变未来。”
“你值得快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权利影响你的情绪。如果这种事情发生了,你要学会为自己挺身而出,和消耗你生命的人断绝关系。朋友会吵架,父母会有争端,你会感到悲伤,但最痛苦的时候都会过去,你也会变的前所未有地强壮。”
“说真的,你不用为自己担心。你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并相信上帝有安排。”
“作为你朋友,我每天看你那么忙,我担心你是否真正考虑自己的情感需求。老实讲,当你在马德里的时候,我每天都要确保和你有说话,因为我害怕你会感到孤独,或者用努力工作去逃避问题,这样只会加剧问题的存在。”
有时候我会想,在那个忙到打跌的学期里,能在除了学习就是Zach的空间里与Aaron相识,简直是个奇迹。
有了Aaron,我再也不会被包括Jerome以及剩下整个学校误会和Zach交往。
但如果和Aaron是爱情的话,那我和Zach,又是什么?
这个想法促使着我去了解直女和男同之间的友谊,并最终成为了我在LGBTQ这门课的学期项目。每当Zach问我项目做什么,我都缄口不答,直到学期末我邀请他参加了我的画展。
在十二幅画前,我面向Rourke教授和Zach:
“当今流行社会已经将男同性恋的形象过于物化。对于一个直女来说,如果她认为她的某个男同朋友是一个能陪她聊八卦,谈时尚,琢磨护肤和化妆还有研究交往攻略的gay蜜,那么这种友谊就是单方面且肤浅的。”
“真正直女和男同之间的友谊是双向的。两个直女之间的友谊也许会被爱上同一个人所破坏,一个直男和直女的友谊有可能最终演绎为爱情,而两个男同之间的友谊可能会拥有上述任何结果,但直女和男同不会。他们在对方身上寻求利益,但他们之间永远不会发生关系,是爱和信任让他们走到了一起。因为男同的身份,直女可以放心大胆地和男同当的朋友,也能相信他对男性通俗的评价。另一方面,男同可以从与直女的友谊里感受到她对他身份的接纳,达到双赢的目的。”
“他虽然具有一定的女性思维,也和她有同样的性向,但他同时也是一个独立,有自尊,有灵魂的男性。作为一个个体,没有人可以羞辱他;作为他的朋友,她应该为他站出来,明白他在当今社会所承受的压力,为他发声。而他应该运用他的双向思维,帮助她认清社会的真相,与她一起成长。”
“真正的友谊,虽然是各求所需,但却是牢不可破的。直女和男同也不例外。”
“还有,虽然有些人在肉体上是被同性吸引,他们在精神上却是异性相吸。”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在我看来,直女和男同之间的友谊是相当非凡的。而我自己有幸就有这样的一个朋友在身边。我感谢他给我的帮助和在我身上的影响。作为回报,我为他上了这门课,从对LGBTQ群体一无所知到做了这个项目,就是为了能够更加了解他的身份。”
“我想让他知道,他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直到如今我都会恍惚想起这个情景:
在上学期某个阳光明媚的周四早晨,乔安娜在生态管理课上让我们回忆过去24小时内所消耗的物种类别。在我低头回忆前一天在Trim吃了什么东西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Trim吃饭,谁知道我们都吃的是什么物种!”
当我在所有人的哄笑中抬起头时,我看到他的目光穿透过所有人射到我身上,在大家的赞誉中得意地笑着,直勾勾地等待着我的反应。
一般我只会对他烂笑话的反应是不屑地摇头,但在那一刻,我却有了一刹那的失神。
很多事情不是来源于我们的选择,而是我们生来的特质。
换句话说,我们的使命是传承上帝赐予我们的身份。
不管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只要相互认定,就不会轻易放手。
我一直以来都相信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原因,但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才算遇到正确的人。
我想告诉你,很多时候,我会忘记我对你有多么的依赖。虽然平日里做事情我都有自己的主意,大多数时候也不同意你对一些事情的处理方式。但是每当事情发生,你永远是我飞奔过去告诉的第一个人。
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你讲的烂笑话和说的烂梗到底有多么的不着四六,让人们觉得你是一个极为不靠谱的人,我知道你会在深夜在和我走向Olin的路上,将你的拼搏和对未来的期许一次次地对我娓娓道来。
我记得你为我说的话,做的事,在经历不公的时候你把我推到身后,难过哭泣的瞬间感觉到温热的拥抱在肩上,还有在医院睁开双眼时看到你坐在床边。
从大一的相识,到大二暑假里一起上课,再到大三那已凝固成形的友谊,争吵互怼没有拆散我们,在西班牙的一学期也只让你对我的生活更加关心。不管经历了多少次的争吵,甚至到了欲将决裂的时候,我们都能够重归于好并变的更加牢固。
借你的剑,不知何时还。
欠你的情,不知该怎么还。
我和你所有上过的课,听过的歌,说过的话,吵过的架,流过的泪,以及走过的路,都会汇集在我的回忆里凝结成透明并澄亮的流动晶片,在心底时时提醒着我,谁是我这一生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