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散记四】
闲聊甲骨文(上)
时近年末,本想收工,可那日转山,看见松鼠还在林间树上地下蹿来蹿去,想必是在忙着秋收冬藏。动物的世界可是没有美团、饿了么,真饿了是不会有快递小哥上门给你送吃的!如此一想,似有启发,再收集点零食、点心,待寒冬暖阳之日、就着红茶细嚼慢咽,岂不快哉?前些日子读夏商周研究相关论著,其中不乏论及甲骨文的有关知识,顺手拈来,参考其它收藏读物辑合成篇,一来饿时充饥,二来宴亲飨友,何乐而不为?
言归正传。我们平时所说的甲骨文和金文,学术上常称之为甲骨卜辞与彝铭,它们是商周两代最为重要的文化现象,也是目前为止已知的中国最古老的文字。虽然我们对于夏代的文字还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但是从商周甲骨文已达到的发展水平看,显然早已脱离了最初比较原始的刻画符号阶段。不过,在没有确切发现之前,夏代是否已有文字的问题便只能付之阙如。
上古时代的人们常以兽骨裂纹来预测吉凶。龙山文化时期不少地方的人已经用牛胛骨、鹿胛骨、猪骨等进行占卜,所用兽骨一般保持其天然形态,且多无钻凿,更无文字记载。
早商时期,甲骨占卜有了很大进展。郑州二里岗遗址曾出土卜骨375片,卜甲11片,多数经过比较仔细的整治,并以青铜钻钻出深而密集的钻坑,所出土的青铜钻与卜骨钻眼恰好密合。晚商时期的甲骨占卜发展到了鼎盛阶段。甲骨的贡纳、收贮、整治、钻凿都有了严格而系统的制度。迄今为止,所发现的殷代甲骨多达15万片以上,并且甲骨上多载有内容丰富的卜辞。根据对甲骨实物的观察,并结合文献记载以及今彝、羌、纳西等少数民族占卜的实例,我们已经可以大致了解殷代甲骨占卜的过程。这个过程分整治甲骨、占卜、刻辞、存储等阶段。
相传古代有“龟人”之官,“凡取龟用秋时,攻龟用春时,各以其物,入于龟室”,也就是说秋天取龟,至来年春天杀龟存甲,分别种类和规格存于龟室。殷墟曾发现有专门储藏龟版的地方,应就是龟室。在殷墟小屯南地还发现有以放置骨料为主的窖穴,其性质应和“龟室”相同。杀龟之后刳去肠腹,然后将腹甲和背甲截分,再将背甲对剖为二,也有的再锯去甲骨四周的凸凹不平之处。整治牛等兽骨,则是将肩胛骨骨臼切去一部分,再刮磨平整。龟甲兽骨背面一般要造作窠槽,椭圆形者称为凿,圆形者称为钻。甲骨上的凿并不是凿子凿成的,而是用刀挖刻制成的,甲骨的钻坑则以青铜钻制成。
占卜的时候,先由贞人将问事向神灵祷告,然后用生荆枝或其它生坚木灼烧甲骨背面的窠槽,使甲骨卜然有声地爆裂,在正面显出裂纹,称为卜兆。据说这卜兆的粗细、长短、曲直、横斜、隐显等即是神灵意志的表示。贞人或商王察视卜兆后便可宣布吉凶祸福。之后,再将占卜时间、贞人名、所问事项、占卜结果等刻在甲骨上,有的还将后来应验的情况也刻在甲骨上。除了刻字之外,也偶有以墨或朱砂书写卜辞的,或在刻的字上填朱或涂墨。占卜使用过的甲骨,一般是挖坑埋藏起来。在小屯南地发掘的灰坑都有大量甲骨出土,而其他的遗物如陶片、兽骨等则较少,有研究认为这可能是有意识的储存。但也有不少把甲骨和日常生活残余物一起倾倒入灰坑中的情况。
西周时期,甲骨占卜依然比较普遍。早在古公亶父迁岐时,就曾用甲骨占卜来决定建立居邑的地点。灭商以后不久武王有病,周公还为其“卜三龟”祈求神灵保佑。再后来,周公营建洛邑时,也曾占卜选择在洛河一带才有利,这和武王时卜选镐京的情况相似。1977年,在周原遗址中发现甲骨一万七干多片,为周代的甲骨占卜情况提供了实物资料。不过,从周代开始,由于筮法盛行,所以甲骨占卜逐渐失去其显赫地位。
在殷墟出土的陶器、青铜器、玉石器上也发现一些文字,然而,其数量远不能和甲骨文字相比。据统计,甲骨文所见单字有4000个左右,目前能释读并得到公认的约1160个(最新数据)占比不到三分之一。已识字虽不多,但大多是常用字,这些已识字对甲骨文文本的覆盖率已较高,可以做到大体通读。未识字中,很多只出现过一两次,有不少是人名、地名、祭名等,对通读文本影响不是很大。但这并不是说继续考释甲骨文意义式微。未识字中还有不少值得攻关,尤其仍有一些常见字,如一个“酉”旁加“彡”的字,在甲骨文中出现了2000多次,但尚未破译。
考释是甲骨学最重要的工作之一。释出一字,也许就可读通一大批材料,所谓“凡解释一字即是作一部文化史”,“释出一字,好比发现一颗新的行星”。还有一些字,虽出现极少,但考释出后可为该汉字的发展找到“源头”。因此,甲骨文考释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不能以常用与否、字频大小来衡量,希望每一个字都能被考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