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征稿(讽刺幽默)《线索》
即便是做了二十年的刑警,此刻,当久安县刑警队长李双阳面对眼前这位的时候,也是觉得有些诧异。
中秋节,李双阳本来还想趁着放假和老婆一起去省会看上大学的儿子呢。结果十四号一大早天还没来得及亮,电话就响了——一个女大学生在凌晨回学校的时候,被人袭击了,并且伤势严重,生命垂危。
久安是一个不大的县,虽说也位于沿海发达省份,可以由于地理位置相对偏僻,全县范围内不但没有什么重要的自然资源,而且大部分都是丘陵地带,所以经济发展一直是不温不火的。
虽然经济发展让人家比下去了,可是久安人民自有能在其它县市面前挺直腰杆的资本——久安大学!
这所大学校是久安全县人民的骄傲。且不用说这几乎是全省唯一的建在县域里的高等学府,单是近几年来,这所大学在省内的排名始终是在所有大学中的前三位,就够给久安人打腰提气的了。
在年初的工作会议上,县里定下了工作目标:力争要在三年之内,将久安大学建设成为全国重点高校。可是没想到,在这关键点上,却发生了这样的案件……
对于一个从警二十年的老刑警来说,即便是在久安这样一个治安平和的县里,这种案件也是多次遇到过的。可是,当这个案件的受害一方是久安大学的在校学生的话,那就和领导们建设全国重点大学的工作重点撞了车。因此,这件案子自然而然的也就重要了起来。
另外,和这个案件有关的一些关键词汇也是着实的让人产生联想:“女大学生”“凌晨晚归”“不明袭击”……因此,没用半天时间,这个案件就成了全县人民的共同谈资。有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参与,那产生的必然现象就是,在警方完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案件的各种“发展脉络”与“幕后因果”都被民间的神探们脑补了出来:什么“被袭击的女生在夜店上班啊”“与多名富二代关系暧昧啦”“事情的发展是起于感情纠葛啦”……由此可见,群众的眼睛未必雪亮,可是想象力却一定丰富。
当然,这些街头巷尾的传言对于李双阳这位老刑警来说,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只是,抛开这些不谈,案件本身确实也有些让李双阳在意的地方。首先,事情确实发生在夜里,虽说大学生凌晨回校这件事在这个时代绝对的说不上罕见,却也应该是有一些缘由才对。其次,经过现场勘察,受害人没有受到其它伤害,随身财务貌似也没有丢失。这样一来,基本排除了感情报复或图财害命的作案动机。
女学生是在凌晨四点左右被早起的环卫工人发现的。警察和救护车随即就赶到了现场。因此,等到李双阳给上级领导做完案情汇报,回到队里的时候,初步的案情报告已经整理出来了。
“被害人,张玲,我县久安大学在校大二学生。初步推断,案发时间是在十四日零点左右,袭击者从后面接近并袭击了被害人头部,凶器很可能是现场遗留下来的一块已经碎裂的砖块,已经拿去化验了。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被害人伤情较为严重,目前尚未脱离生命危险。据主治医生讲,不排除伤情加重的可能。看来被害人这边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线索了。”
给李双阳做案情报告的艾雪梅是个刚调来不久的警校毕业生,据说在学校里成绩还不错。“另外,由于案发时间在凌晨,所以目前尚未找到目击者。现场的遗留物除了疑似凶器的砖头之外,还有一只女性单肩包,从里面的物品来看,应该是受害者的东西,包里还存留现金手机等财物。”
“嗯,知道了。大刘他们呢?”李双阳嘴里所说的大刘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刘胜利,从警七年了,专业过硬,经验老道,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刘哥去案发现场周围走访去了。曲波带着人去调看周边的录像了。不过刚才来电话说,案发现场紧邻久安大学的新校区,那一片今年刚开发,周边摄像头安装并不到位,所以他只能以调看周围商户的摄像头为主,目前还没有什么收获。”新来的大学生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李双阳:“另外,白姐去学校走访调查张玲的社会关系去了,大约下午回来。”
“你是被他们留下来给我汇报案情的吧?好了,我这里没事了,通知他们晚上回来开会。你去跟大刘一起走访去吧,对了记住你第一天来的时候我说过的:破案的关键在于线索。因此,任何细微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把艾雪梅打发走了以后,李双阳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个案子远比他想象的棘手。案情重大,线索稀少。好在手下的人都是配合的多年的老搭档,希望他们在调查走访中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吧。
晚上,李双阳的得力干将们陆续回来了,可是带回来消息却并能不让他满意。首先是去现场周围走访的大刘。由于久安大学的西新校区的位置比较偏僻,而且刚开发不久,所以周围住户不多,因此走访中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同样的,事发路段周围的摄像头摄像头配备也并不完善,因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去学校走访的白洁那一组得来的结果也没有太多价值:受害者在学校做事低调,人缘良好,和任何人都没有纠纷……
如此一来,案件侦破工作就陷入了胶着。
一连两天案件没有新的进展,唯一的新消息就是,这个女孩在KTV打零工,不过那家KTV是她一个本地同学家开的,两个人一起在里面工作,算是勤工俭学。由于本地治安一向比较好,所以每次下了夜班,住在县城的同学回家以后,受害者都是一个人回学校的。另外通过对于那家也总会的走访,据同事反映,受害者近期也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冲突。
李双阳有些上火了。
“案发两天了,这就是你们找到的目击者?”面对几个得力的手下给找来这位所谓“目击者”,李双阳罕见的有些急躁。
不过,这确实也不能怪他,在李双阳眼前坐着的这个人,衣着污秽,手上脸上都有泥垢,由于头发胡须没怎么收拾过,所以年龄看不太准,但总也有个六十岁往上。从外表上判断,显然是一个乞讨者。不过,这倒不是李双阳发火的原因。之所以发火是因为李双阳在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了,眼前老者是一位盲人。
“是他自己找的大学所在地派出所,说是知道那行凶者长什么样,人家就给送咱这来了。”
“那个女孩被袭击的时候你在现场?”听了刘胜利的话,李双阳便直接坐到询问室正中的椅子上,直接发问了。
“打人那霎俺不在。”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双阳眉头一皱,回头瞅了瞅身后的刘胜利。
“这位大爷当时在现场附近。”看到队长的面色,大刘连忙补充。
“俺打听了,那小闺女挨打的地方,就在俺住的那合往西拐角六七十步远。”老人说的是外地方言。不过地方应该离着久安不远,所以李双阳听起来倒也不费劲。
“案发的经过你看……你听到了?”李双阳想到了这个所谓的“目击”是一个什么意思。
“打人的动静俺倒没听真,不过,两个人是前后脚从我边上走过去的。”
“前后脚从你边上走过去两个人,你怎么知道就是歹徒和被害人?”
“那霎都后半夜了,前后就过去那两个人,后来又听说出了事,这不是她俩还能是谁?”说道这里,在椅子上坐着的老人把手往空中一比划,接着说,“那小闺女是不是这么高下,挺瘦溜,也就不到一百斤,说话口音是外地的不是?”
“嗯?你打听的没错。不过那个点了你还没睡吗?”
“我那霎已经睡下了。”
“这位……大爷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案发现场附近的一个房檐下边露宿,就在路边上。”为了节约时间,大刘补充道。
“那合没人撵。”老人点点头。
“嗯。不管从你旁边走过去的那两个人是不是案件的当事人,还是先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吧。”
“就是两个人从我边上走过去了。前边的那闺女走的比平常快,后边的那个人一直紧跟着撵。不过这个人步子大,应该是个男的,估么着不多远就能撵上。”老头的双眼紧闭,眼皮遮住了眼睛的同时也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表情。
不过,饶是如此,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李双阳还是听出了问题:“比平常快?被害人……就是那个姑娘你认识?”
“也说不上认识,只是见天里,那个小闺女从俺那合过的时候,都会给俺个一块两块的。所以,俺对她的走路声音就比较熟了。”
“原来是这样啊。嗯,那就说一说你对嫌疑人的印象吧?”
“嗯。跟在那闺女后边的是个男人,岁数二十六七不到三十,高下和你差不多。身挺要比你单的多,幺一幺,也就比俺沉点有限。那夜穿的是长衣裳,裤子应该有点长,右腿的裤脚当时卷起来了……嗯,俺就知道这些了,不过如果他在俺旁边走路,俺一下子就能听出来!”
老者半仰着头,闭着眼,不紧不离的说着。而一直到他说完好一会儿,屋里的另外三个人,李双阳,刘胜利还有艾雪梅都没有吱声。艾雪梅的目光不断的在两人和失明老者脸上扫来扫去,不知道是想扫出些什么来。
“这些都是你那晚上听到的?”刘胜利第一个问道。
“嗯……差不离就是这些了,再有其他的,得容俺再寻思寻思。”
“老爷子,感谢你提供的这些线索!”
李双阳说完这些,又让老人把刚才说的那些重复了一遍,然后又问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他得到的回答和刚才的内容没有太大的出入,唯一的出入,只是语言顺序的不同而已。
看到老人所能提供的线索也就这些了,李双阳便不打算再问下去了:“老爷子,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对了,你现在住在哪啊,我找人开车把你送回去。”
“俺一个要饭的还能住哪儿啊,那里能避雨遮风,俺就在哪凑合呗。”老人知道李双阳这是没有要问的了,也就站起来准备离开。
“那哪行?要不,我给你临时找个地方……”说到这,李双阳一顿,他还真没地方给人家住,就是能找到,现在手头有这样一个要紧的案子,也没有那功夫啊。于是只得话说一半马上转口:“这样一来,你要是想起什么新的线索了,或者我们有啥想问你的,也好有地方找你啊。”
“这倒没啥,现在天暖和,俺那里就挺好,没人撵,俺也待得舒坦。那里离着学校近,学生心善,给钱给吃的人也多。你们要是有啥想问的,去那找俺就是了,俺是个瞎子,也走不远。”
“老爷子,辛苦你了,我代表队里还有受害人谢谢你。这事要说和你没什么关系,能这样主动提供线索,你这思想觉悟真没得说。”
“怎么和俺没关系!俺刚才说了,那闺女见天的给俺钱,有时候还有吃头。那个龟孙把人家闺女打咧,俺这一天就少挣个一两块钱!这和偷俺的钱一样啊!”
老人这一番“义愤填膺”的控诉说的的屋里的三位警察面面相觑,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咳咳。这倒也是。既然这样,你如果又想起什么来,就尽早跟我们说。我们有什么想问的,也会去找你。”李双阳倒也不想和这个被“无辜殃及”的老人过多的探讨什么,“今天咱们就聊到这里吧。大刘,送老爷子回去。”
老人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想了一下:“有件事俺有点拿不准,所以刚才没说。”
“你说,准与不准我们民警来判断。”李双阳正准备坐下看小艾递给他的询问笔录,听到老人这么说,坐到一半又直立起来,说道。
“那个打人的龟孙……可能是卖臭豆腐的。”
“臭豆腐?”屋里的三位警察都是一愣。
“就是那种路边小摊卖的油炸臭豆腐。那小子从我边上过的时候,我好想闻到了那么一股子味儿。不过,那玩意我没吃过,也就拿不准了。”
说完这些,确定再无遗漏,老人就被刘胜利送走了。而李双阳则皱着眉头看刚才的询问笔录。
“李队,你真的相信这老头说的?”艾雪梅刚从警校毕业,年轻人总是藏不住话的。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我在想,老头刚才说的这些能信吗?我真不觉的一个瞎子能靠耳朵听出那些事来。他那耳朵比我的眼睛都好使。”或许是对于老人自认为“被袭击者偷窃”的想法很不认同,小艾在言语上并没有怎么客气。
“这倒也不好说,人的体重是能从脚步声的轻重大体猜出来的,身高从步幅也能判断个大概。衣服的样式,可以从走路时衣服的摩擦声听出来。至于年龄嘛?综合以上几点,判断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在警校里倒是听教授说起过,可是那得经过专门针对性的训练,而且,这个老头说的也太过详细了。一般人就是用眼看,也记不了这么准确吧?”
“这就不是咱们能判断的了,毕竟,咱们都不瞎。不过还是那句话:把握线索,才能贴近真相!”
当天晚上开会的时候,李双阳就把盲老人提供的线索通报给了大家。并且让曲波带人继续在案发周围走访,然后重点询问有没有像盲老人所描述的那样特征的人,在案发现场周围出现过。白洁还是主要调查和受害者张玲有关的人。至于刘胜利则有了新的任务,去大学附近的夜市和小吃街走访,尤其是留意卖长沙臭豆腐的摊位。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的有价值的线索。首先,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学校,抑或是受害人打工的KTV,始终没有得到关于受害者与他人不睦的说法。其次,刘胜利对于臭豆腐的调查也没有任何进展。甚至从张玲的家人和同学处得知,她本人肠胃不太好,基本很少吃臭豆腐这种辛辣或者有怪味儿的食物。
这样一来,调查又一次陷入了停滞。倒是那个盲老人,中间又来了一次,询问案情进展和张玲的恢复情况,并且表示近来自己经常去人多的地方乞讨,只是却始终也没有再遇到那天的袭击者。看来老人对于自己的这位施主倒是颇为在意。因此,之后李双阳也去老人露宿的地方看过两次,并且买了些吃的。只不过,却也再没有听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又过了三天,一大早,正当李双阳纠结于当天要从那里着手继续调查的时候,白洁从医院传来消息:张玲醒过来了!
来不及多说什么。李双阳赶忙带着刘胜利和艾雪梅赶到医院。经过对于医生和受害者的询问,刑警们得到了喜忧参半的消息。
好消息是,张玲已经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这样一来,案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最起码,李双阳他们是暂时摆脱了“命案必破”的巨大压力。
坏消息是,经过了一番详细的询问,刑警们得知,张玲后脑遭到重击以后,直接就昏过去了。因此,她对袭击者的外貌特征提不出任何的有价值的线索。这样一来,本来寄希望于从受害者这边得到线索的刑警们又一次失望了。
“张玲,再想想,对于袭击者,你难道真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比如听声音判断他走路的快慢,步幅的大小等等。”艾雪梅最后忍不住诱导道。
“警察姐姐,我当时听到后边有声音跟着我,吓都吓死了,怎么会注意这些。”张玲显然是有些惊魂未定,又有些委屈。“另外,我那天肠胃有些不舒服,下班的路上一直有些想吐,所以一直低头捂着嘴往学校走,后边的脚步走近了我才听到的,所以就更不敢回头了。”
“嗯,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李双阳试着提醒道。
“味道?对了,那个人过来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榴莲的味道。我们宿舍都爱吃这个,虽然有些贵。不过经常凑钱买一些回来吃。”经过这一提醒,张玲想起来了。
“榴莲?”这种洋水果并不是李双阳这个年龄段的县城男人所熟悉的。
“就是一种闻着臭,吃起来很好吃的进口水果,。”艾雪梅显然对于榴莲并不陌生。她粗略的给在场的两位男性前辈作了解释,张玲和白洁跟着不断点头。
这时候张玲的主治医师推门进来了,并且以病人身体依然虚弱为理由,强行结束了这场问话。话说,貌似所有的大夫都喜欢在这种场合下宣誓自己的专业权威性。
由于艾雪梅的苏醒,虽然案件的侦破依旧没有什么进展,可是笼罩在久安县上空的阴霾终究是淡薄了许多。毕竟,受害者只挨了一砖头,甚至连钱包都没丢。这种程度的事件在广大群众的心里面谈资性就差了许多。大半个月过去了,对于这个案子,警队里也只留下刘胜利和艾雪梅两个人继续跟。
这一天,一大早,李双阳叫住了刘胜利。
“大刘,今天先跟我去一趟那老爷子那里吧?”
“李队,你又想到什么了?”
“不是。天眼见着冷了,我寻思着给那老头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这不,刚找人跟救助站的马站长说好。咱们今天一起把老头送过去。毕竟人家主动给咱提供线索了不是。”
就这样,两位刑警来到了老人露宿的地方,在跟他说明了来意和救助站的性质以后,拉着老人一起到了久安县新建成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站。
张玲醒过来的消息,李双阳早就告诉了老人。在去往救助站的路上,当老人得知了袭击者仍然没有落网的情况后,只是摇了摇头,咂了咂嘴,其它的什么也没说。看来是想照顾一下两位对他抱有善意的刑警的面子。而两位警察显然对于这件事情也没有太多好说的。
到了救助站,由于这边人比较多,老人又是残疾人,所以由李双阳陪老人在一边坐着,大刘去给老人办手续。
既然早打过招呼,所以刘胜利很快就办完手续回来了。还没等他说话,不曾想老人很突然的大声喊了起来:“抓到了?!”老人的话语中竟然不无激动。
“啊?”老李和大刘被老人的这突如其来的话弄的同时一愣。
到底还是李双阳反应快,他往刘胜利身后一扫!
“抓住右边那人!”
到底是配合多年的老搭档,大刘在还没有完全听清楚李双阳的话的时候,就条件反射般的,一回身把后面并排走来的两个人其中的一个给摁地上了。
“你们怎么……”另一个人看样子是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他显然被大刘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懵了。等他注意到李双阳两个人身上穿的警服的时候,话说到一半就吞回去了。
这时候,李双阳也一个箭步过来了。一探,一扣,只听“咔咔”两声,眨眼工夫就把地上的人给拷了。然后转头看着盲老人:“就是他!”
“是!”老人的语气简单利落,毋庸置疑。
大刘自己先站起来,然后把地上的人也拎了起来。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三十左右,身高和李双阳大差不差,大概是营养不良的原因,人很瘦。身上穿的长裤长褂,看起来还算比较合身,而且洗的也还算是干净。想来大概是救助站的工作人员的劳动成果。只不过有一点,这个人自始至终也不也不说话,脸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嫌疑人被带回刑警队以后,审讯异常的顺利。
“你叫什么?”
“宋华子。”
“一个月以前,你都干什么了。”
“嗯,要饭。”
“打人了吗?”
“打了。”
“打的什么人?”
“一个女的。”
“用什么打的?”
“拿砖头打的。”
“为什么打她。”
“那女的笑话俺。见俺就捂鼻子,嫌俺臭。”
嫌疑人的精神应该是有些问题,不过看起来问题倒也并不严重。由于嫌疑人在救助站待了不短的时间,所以救助站的站长也被叫来刑警队协助调查了。
“马站长,宋华子什么时候到的你们救助站。”
“来的时候我查了记录,是九月十四号,阴历八月十四。”
“这近一个月,他都是在你这里吗?”
“是啊,我们一直想联系他的家人,不过始终没有结果,所以就让他一直在救助站住着了。”
“怪不得我们这一个月里怎么都找不着他!”李双阳心里嘀咕着。“他这个人有暴力倾向吗?”
“通常倒没有,不过,如果有人说他什么,或者用不好的眼神看他,总之,当他觉得别人歧视他的时候,就会生气,摔东西,不过没打过人。后来我们给他把衣服换了,又经常找义工带他洗澡,这种情况就没再发生过。
问完这些,对于整个案件李双阳有了自己的初步判断:“案件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十四号那天凌晨,张玲肠胃不太舒服,下班以后回去的路上一直捂着嘴。天知道那个点了,这个宋华子怎么还不睡觉,正好看到了捂着嘴路过的张玲,以为是被对方嫌弃羞辱了,所以便尾随发起了袭击。天亮以后,宋华子就被热心市民送到了救助站,所以我们在案发现场和大学周围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他。看宋华子这副样子,应该属于限制行为能力人,至于要接受什么样的处理,看来得等医学鉴定和法院审理的结果了。”
到这里,案件的侦破工作就算结束了。
询问结束,正当站长起身离去。李双阳突然问了一句:“对了,马站长,嫌疑人被热心市民送到你们救助站的时候,身上是不是带着什么能散发臭味的东西啊,例如臭豆腐啊,榴莲啊什么的。”
“带臭味的东西?”站长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不过就是带了应该也闻不出来吧?听那天值班的工作人员说,这宋华子去的时候身上都是大便,站在门口,整个救助站都没法待人。对了,后来民警同志调查了,就是那两个送他去救助站的熊孩子头一天干的,大概是害怕了,第二天又找到宋华子,给送救助站来了。你说现在这十来岁的孩子……”
正在马站长嘟囔着谴责肇事者的时候,艾雪梅和白洁两个人从外面回来了。艾雪梅手里还拎着个大方便袋:“李队,今天你赚着了,我请你尝尝什么是榴莲……”
<完>
老牛
2016.0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