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觉得,自己是一名24K纯度的真·屌丝。这并非空穴来风,是他综合了自己的工资单、信用卡帐单和朋友圈见闻以后,从植物学的角度,得到的无奈而又真实的结论。他每天日出而作,日出而息,007(见注1)式的高强度工作,掏空了自己的身体,却没能填满自己的钱包:刚实现了超市自由,朋友圈就有看到别人吃法式大餐;刚在股灾中止损,朋友圈就有人炒比特币挣了几千万;刚凑够了七环外二手半地下小产权房的首付,朋友圈就看到别人在挑选别墅。
相信不仅是小明,很多人都会有类似的感受:无论自己怎么奋斗,似乎与高帅富的距离总有六扔(见注2)多远。自己的屌丝身份,就像被中央红头文件认可了一样挥之不去。
别人挣钱那么容易,我怎么就这么费劲呢?是因为我吃鱼爱翻面儿么?是因为我喝的心灵鸡汤掺了地沟油么?其实都不是。曾子曰: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拼。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先要明白:你的屌丝生涯,是有着坚实的历史唯物主义基础的!这里面的科学规律,就是著名的屌丝第一守恒定律:
统计上看,某一对屌丝与高帅富之间的财富差距,将在对数域上长期保持恒定,而这与屌丝的努力程度无关。
要理解这一定律,靠植物学是不行的,得靠经济学,我们要先从CAPM模型说起。CAPM,就是资本资产定价模型(Capital Asset Pricing Model)。它研究的是资产的预期收益率与风险的关系。什么叫资产的预期收益率呢?简单地说,就是你投一百块钱进去,平均下来一年以后能挣出几块来;什么又是资产的风险呢,就是你能挣几块这事儿有多大的不确定性,用数学领域的黑话来说,就是收益的方差。
CAPM模型告诉我们一个有趣的结论:风险越高的资产,期望收益也越高,而且两者有个近似线性的关系。就像下面图里的那条直线,如果你就是把现金存在银行里吃利息,那风险基本是零,可是也别指望能挣多少;随着你的风险偏好越来越高,往赌徒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你预期能挣到的钱也就越来越多。
注意,这里所说的“赌博”,是借喻那些风险极高,回报很大的资产,并不是让你真的去赌博。实际上,真的赌博不但期望收益为负,而且风险很大,是天下如假包换的最差投资,绝对不应该碰。曾子不是说过么:久赌无胜家。
您可能有点疑问:这个CAPM不是说得投资的事儿么?跟我们屌丝有啥关系呢?关系可太大了。现代社会,一切求回报的行为,皆可以视为投资:比如买股票,你投入的是现金;而找工作呢,你投入的是机会成本。
这么听起来,多挣钱也不是那么难啊,在胸前纹两条带鱼,把自己变成赌徒不就行了?话是没错,不过——对一名24K纯屌丝来说,是没有能力把自己变成赌徒的。这儿又要扯上另一个经济学规律:资产的边际效用递减规律,请诸位看下面的图。
这个规律很容易理解:你有一块钱,买个馒头吃下去就不至于饿死,这一块钱也就有救主的奇功;你有十块钱,除了吃九个馒头,还买了一包榨菜,这第十块钱也就是补充了点儿钠离子,远不如第一块钱那样重要;你有一个亿,除了买一万个馒头,一万包榨菜,实在没什么用了啊,那这第一亿块钱,也就可有可无了。所以,资产的效用,是上图那样一条越往右越平缓的曲线。
对于高富帅来说,他的财富在上面曲线的高点,斜率比较平缓,损失一万块,对他来说损失的边际效用很少,所以拿出一万块来赌博不叫事儿;对于真屌丝,他的财富在上面曲线的高处,斜率比较陡峭,甭说一万块,五千块打水漂儿,下月的房贷就没着落了,所以也就只能拿五百出来小赌怡情。假设在上图中,资产效用曲线为y?= a·sqrt(x)?(sqrt表示平方根),而每个人愿意承受的效用损失同为Δ,那么很容易算出,当你的资产为x时,可以承受的资产损失为:
y = 2?sqrt(x)?·?Δ / a ? (y为可承担的风险,x为资产总量)
也就是说,可以拿出来赌一赌不怕输掉的钱,基本上正比于你资产的平方根。
再回到前面那条CAPM曲线,我们把收益率与风险的线性曲线写成 z = cy + d,再将上面的赌资带入,期望收益就是r = y?·?(1 +?cy?+?d),将上式代入,可得:
r=αx?+ β·sqrt(x) +?δ(r为期望收益,x为资产总量)
如果我们忽略后两项,可以近似地认为,你的资产增值速度,是正比于你现有资产规模的。假设某个高帅富的资产现在是你的五倍,他的资产增值速度也是你的五倍,于是他的资产将永远都是你的五倍,倍数恒定,也就是对数域的差恒定,这就得到了前文的屌丝第一守恒定律。
实际情况可能比上面的理论更加严峻:因为我们只考虑了收益,并没有考虑生活开销。也就是说,实际的净收益,还要再减去一个不小的数,这会使得强者愈强的马太效应更加明显: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即使能挣钱攒钱,最后都一古脑地变成了一堆水泥砖头,根本没有“资本原始积累”的机会。
这方面的例子实在太多了,我们随便举几个:
你跟老板同时买了点儿比特币,涨了一倍的时候,你就美滋滋地卖掉给儿子交学费了,可是你老板不需要用钱,早把这事忘在脑后,一直到涨了一百倍才想起来;
你贷款买了套房子,每月必须要还两万块钱的月供,有一家独角兽创业公司跟你很多股票,但是工资就给一万五,你只好眼睁睁瞧着别人上市发财;
创业也如此,像比尔盖茨,王兴这样本就家境殷实的创业者,成功的概率远远大于每月等着工资奉养双亲的凤凰男。
仔细体会这些例子中微妙的差别,就知道能不能挣钱,关键要看风险承受能力。一言以蔽之:
不缺钱,才能多挣钱!
这,就比较尴尬了。在这样的尴尬面前,如果不顾自己的风险承受能力,贸然变成一个赌徒,那才是不负责任的。你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八张嘴等米下锅的话,你就应该踏踏实实找份高薪工作才是,被几个投资人一忽悠,撇家舍业去搏万分之一财务自由的可能,很可能输得连裤衩都不剩;当然,如果你衣食无忧,颇有积蓄,又精力充沛,还天天在公司里看几个傻逼经理人的脸色,为年底的考评分数卖弄风骚,那就是浪费生命了。
看起来,屌丝要拉近与高富帅的距离今生无望。不过,还有个办法,这还要用到前面说的资产边际效用递减规律:虽然高帅富挣钱比你快,可以他们获得的“效用”,并不会比你多多少,而幸福感甚至还会更少。我们都有这样的经历:当学生那会儿,有人给个十块钱的麦当劳抵用券,就能高兴好几天;可是现在,有人请你去吃全聚德,倒反而觉得是负担。你看看,高帅富的快乐敏感度比屌丝低得多,这下你平衡了吧?您问我这个方法听谁说的?阿Q。
所以,全世界的屌丝们,你们挣钱慢不是自己的错儿,这是经济学规律在作祟。悄悄地积累你的财富,细细地品味你的幸福,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