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事的开端，崔如珍，是一名即将上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她的父母不在身边，唯一的奶奶听说了她分到了一年级一班，还打听到了班主任是谁，并且打听到了班主任的家庭住址。

晚饭过后，奶奶把一箱健力宝从床底拿出，带着小小的她去了班主任家里。越过一座座红砖墙，漆黑的夜里，只有小道中间那一盏路灯为他们照亮，如珍只记得一个转弯再一个转弯，最后消失在了路灯下，奶奶打着手电筒继续往前走，到了一个更加漆黑的镇江楼的单位楼下，在一楼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留着短发的中年妇女，有着一口乡音，“找谁哩”，还随口在门口吐了一口痰。

“是赵老师吧，我专门来找你的，我孙女分到你们班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奶奶手里拎的东西，热情的把她们祖孙两人请进屋。一间三四十平方的房子，屋里面堆满了东西，破旧的家具发着一股很潮湿的木头味，地上还有一个生了锈的铁盆。如珍的奶奶从进门就说着讨好她的话，赵老师也是一再谦虚的礼让到，她家有个比如珍小两岁的女儿，小孩子见面自然玩到了一起，一晚上的家长里短又套着近乎，临走时，赵老师的女儿看着如珍穿着一双钩着小红花的鞋便问道：“姐姐，你鞋哪里买的”。

“这是我奶奶给我钩的”

她扭头看着如珍的奶奶跟妈妈说着话，便对着妈妈说道：“妈，这个姐姐的鞋是她奶奶给她钩的，上面还有花呢”

如珍奶奶一听便立刻说到：“你要喜欢奶奶也给你钩一双”

说着就让她脱下鞋，在她那脏兮兮小脚上比划着尺寸。如珍的奶奶是钩鞋打毛衣的老手，不光做工精细，而且不用尺子，光凭手的比划也能量的精准，旁边的赵老师还不忘嘱咐到，“钩的大一点，明年还能穿”。

“放心吧，回去我就给她钩”

临走时，亲自把她们母女送到门外，走出很远如珍还回头看了看赵老师，并彼此摆了摆手。

九月份正式入学，赵老师给如珍安排在靠前中间的位置，如珍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很兴奋，在课上也很认真的听，作业也按时写，前几次考的成绩也不错。

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凉快，过了中秋以后，彻底进入秋天，如珍的学业也像这场季节的变化，从热情的夏天一下就转入了冰冷的季节。

在一次默写拼音的时候，如珍的“e”写的较大，出了三线格，赵老师突然在班上把如珍喊道前面，那张标有“崔如珍”的纸上，名字和“e”都用红色圆珠笔圈着。

“你瞧瞧你写的这名字，恶心死了，还有你写的这e更恶心人，0分”，说完在讲台上吐了一口痰，再用鞋底搓了去。

当众被老师这般指责，如珍不知道该怎么回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前面刚刚闹了别扭的女生，她正是逮着机会对如珍笑话，关键是默写的内容，如珍一个没有错，就是“e”超出了三线格，名字写的不好看，就这样被老师给判了个0分。

并且在如珍奶奶的朋友面前说如珍连名字都不会写，学了那么长时间e还写的那么恶心人，默写还考了个0分，因为此时还把她的座给换到最边上。一个矿区最不缺的就是嚼舌根，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如珍这件默写0分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奶奶那里，奶奶质问孙女，如珍也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奶奶，奶奶当时就骂骂咧咧道：“这种老师呢，就因为写的不好看就给算0分，亏我还给她送了一箱子健力宝，给她闺女钩了一双鞋”。

话是虽说，可奶奶又一次提着东西带着如珍去了她家送礼，“赵老师，你看我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你别生气，该揍的就揍，该说的就说”

“带回去好好练练名字，写写拼音”

这次送完，如珍的座位又调回了之前靠中间的地方，生活一如从前，只是多了一些闲言碎语，此时还上一年级的如珍变得越来越焦虑。

身体也越来越差，有次打完针奶奶送她去教室，那节课正好是体育，学生们都不在教室，奶奶从窗户上望去，赵老师正在教室批改作业，此时的老师也抬起头，正好瞧见如珍和奶奶，奶奶就进去打招呼。

赵老师放下手中的圆珠笔，转过身盘着腿朝着如珍的奶奶，如珍就看到她穿上了一双白色皮鞋，她极少穿皮鞋，基本都是穿很老套的棉鞋之类的。

“赵老师，最近我孙女没惹你生气吧”

“哎呀，怎么说呀，你这个孩子真是不行，要不是看着那么多熟人，我真是不想要了”

具体怎么不行，也说不通，就是说不行，焦虑的如珍更是受到了创伤一般，自己上课从不交头接耳，作业认真完成，无论课上课下她都守纪律，家人也开始对她埋怨，礼也是越送越多，小小年纪不知如何解释，父母又不在身边，爷爷奶奶，包括家里的小叔和小姑也嫌她能花钱，可她无论怎样说家里人没一个信她的，还说人家老师怎么不说别人不行，就单单说你。她开始讨厌老师，同时也开始厌学，她仅仅还是上一年级的小孩子，就此厌学也葬送了一生的学业。

她变得不爱听那老师讲课，作业也不愿写，更不愿听她在讲课时说，她的手天天拿粉笔拿的手都裂了，人家程诚给老师拿了一瓶医院里用的护手霜，嗓子也疼人家谁谁给老师带来的西瓜霜，好在送护手霜的程诚的妈妈，在晚饭后的遛弯碰上了如珍的奶奶，把这班主任好好的批了一通，她同样也说程诚的不好，可是程诚的爸妈不信她的话，因为她说的程诚完全不符合本人，所以程诚爸妈不再理她。如珍的奶奶听到后也决定以后不再给她送礼。

可是对于这位收礼的班主任赵老师，她的贪得无厌更是从收礼的程度下手，程诚家只给过小小的护手霜这些可有可无的小物件，而如珍家里送的健力宝、麦乳精之类的，是那个年代里最高级的东西，突然不再送了，她却对小小的如珍进行百般刁难和侮辱，嫌她的头发长，嫌她戴头花，还说她长得像朵花实际一点用也没有，甚至在讲台下单独拉个桌子，就让如珍自己坐在那里，还声称是牢牢的看着她，让她学习不好，作为一个人民教师，她所有的举动都影响着每一个学生，她这样侮辱如珍，而小学生更是欺负她，笑话她坐在特殊的位置，说着和老师一样侮辱她的话，还随地吐痰。

如珍一年也见不到爸妈几次，因为身体的原因，终于把爸妈给盼来了，当爸爸一开门看到女儿坐在那个位置，如珍红着脸，满眼的期待和已久的委屈，老师故意把她叫起来回答问题，她紧张到语无伦次，把减法当成了加法，这下老师可逮住机会，在门口对如珍的爸爸更是一通编排和讽刺，如珍就看着爸爸给她口袋里塞了两张钞票，老师转身进了教室对她说了一句“走吧”。

如珍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的时候，爸爸的第一句话，“你老师这是专门给你定制了一个位置，挺光荣的”，第二句，“你去买东西花了钱人家还多找给你钱呀”

长年不住在一起，即使亲生，感情也变得很淡，带着如珍来到医院，身体各项指标都不行，医生说要注意孩子的情绪，而爸妈却说，小孩哪有什么情绪，医生无奈的摇摇头。

终于升三年级的时候，换了班级和老师，但有些伤害无法弥补，就像如珍这个已经厌学的小孩，想毁掉一个人很容易，更何况一个小孩。

在二十年后，如珍虽然没有上大学，也没有高学历，但通过家里的关系，还是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在联通公司上班。

一如往常一样，她在给人交话费、办业务，突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哪里弄手机呀”，如珍回头竟看到她那位一年级的班主任，二十年间，她苍老的也太多了，干燥的短发里明显有许多的白头发，一件破旧的秋衣外面套了一件很老式的西装马甲，她同时也看到了如珍，她没有变样，还是小时候那个模样，她一下变得笑呵呵朝着如珍走来，而如珍冷着脸说道：“办业务请后面排队”，完全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搞得她一下红了脸，死活不在如珍那里排队，在一旁的同事那里排队等着，轮到她的时候，依旧是一嘴的乡音，而且嗓门特别大，“我这个手机不知道怎着了，和个老牛大憋气似的，来电话也没动静了”。

她话一出口，身边所有听到的人都捂嘴笑了，包括如珍，给她办理业务的同事抿着嘴接过手机，立刻从振动换回了手机铃声，她转身要走时，还没有走几步，就在营业厅的地板上吐了一口痰，保洁阿姨立刻转身对她说道：“你这人怎么能随地吐痰呢，我们这是公共场所，我刚刚擦了这里”

“我吐了你再擦呀，你干的就是这活，怎么着”

她嗓门本来就大，又带着随口的脏话，周围的人对她的行为纷纷表示不满，营业厅的经理跑来处理，她对保洁阿姨依旧不依不饶，顾客也都跑去看热闹了，如珍和同事们都纷纷站起身朝着那里看去，就看着她手指着保洁阿姨，满嘴喷着口水嚷嚷着，一副农村老妇女的样子，就连经理也拿她没辙。

如珍实在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作为一个为人师表，随地吐痰，对人家保洁还不尊重，你这老师是怎么当的呀，这是公共场合，你随地吐痰本来就不对，你让大伙说说，你对吗，你占理吗，这里都是有摄影头的，不行调出监控看看你的行为”，然后冲着经理说道：“经理把监控调出来，直接打110，让警察来处理”。

如珍说她是为人师表，一下惊动了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家纷纷小声议论着，“这人还是老师呢”

“这种人当老师？”“她都不会做人还教别人呢”

“这种人能教出什么好学生”

赵老师一听打110立马就害怕了，又看着周围对她投来的目光，经理问她是想怎么着，她也是哼了一声自己灰溜溜的走了。

同事问道：“崔如珍她不会是你老师吧？”

“是，她是我一年级老师”

“那你刚刚可太解气了，这种人真是恶心，不过你不怕她投诉你呀”

如珍无奈一笑，看着她的背影，“你就是把手机给她，告诉她打10010投诉，她都不会怎么投诉”

同事突然点点头“也是，连振动和铃声都分不清，估计也不知道投诉这回事，还有这种老师呢”

如珍心里想，如今家里人在看到这个人的举动还会相信她的话吗，若不一开始就给她送礼，自己也不会成为她的眼中钉，有时候送礼能办成一件事，有时候送礼，就像对待刚出生的婴儿，刚想认知这个世界就把他给杀了，那位老师就是教育界最狠毒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