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是从小一起玩的朋友。高中毕业后她留城我下乡,从此别过一直没有联系。
其实要联系还是有方法的,因为她是本地人而且她的两个弟弟均在本市工作,每年为了看父母她起码都得回一两次这里。也许是因为当时我们还不算是那种非常知心的朋友吧,再加上之前的这些年都是儿女尚小工作也忙,回来一次也就想陪陪父母所以每次回来都没有惊动朋友。
现在不同了,儿女大了自己也退下来了。所以这次回来联系了蔷叫上我一起聚了一下。
萍的父母长年两地分居,母亲在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医院上班,她父亲、蔷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是同事,都是那所中学的教师。萍的父亲比母亲大了十多岁而且属于那种不善言辞的人,所以我们想可能是她的母亲不太喜欢她父亲所以一直都不愿意调过来。她母亲不常回来,即使回来也是做客而不会像一般的母亲那样到家就忙里忙外的。萍是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这三姐弟都是跟着父亲,所以她从小就是姐姐兼母亲的角色。
旧时的小伙伴唠嗑无非是说些陈年往事。萍和蔷回忆起了当年随父母下放农村的事。萍姐弟仨随父亲下到一个距学校比较远的村子,她父亲一下去就做好了扎根农村的打算,什么锄头犁耙、鸡、鸭、猪样样都不拉下。这可苦了萍,才十岁出头,除了不要去大田里干活家里两个年幼弟弟的吃喝拉撒、还有这大大小小鸡鸭猪们都是她的事,还要上学!她说她们住在村小学旁边,往往是学校打上课铃时她还在洗满满一桶衣服,洗了衣服回来还要喂猪。她说每天迟到,幸好那时也不讲究教学质量,比她来得晚的大有人在。
蔷的父亲当时问题还没解决所以暂时还在学校劳动改造着。她兄妹仨随母亲下放在附近的生产队。房东还不错,把猪圈收拾出来给她们安家,蔷说住在里面总闻得到一股的猪屎臭。有次上厕所,在厕所里发现一块硕大的蛇皮,吓得她差点掉进了厕所。
我们家没有下放,虽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比如也买了锄、桶甚至还买了床和柜子之类的家什,但因为当时我们父亲属于问题比较严重的而母亲也受父亲问题的牵连,所以每天在学校一边劳动着一边接收各种各样的批斗,还没有资格下放,因此逃过一劫。
萍说一直对她母亲当年独自在外几十年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耿耿于怀,多年来她对母亲只是有个概念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随着她自己为人妻为人母对母亲的怨艾也慢慢淡了。特别是现在双亲已经老了,她母亲今年八十父亲已是九十四的高龄。老俩口很依赖这个女儿,虽已年迈但每年总要去女儿家住上几个月。父亲每每说起当年的事就会流泪,说对不起女儿。而母亲则说如果有两个女儿多好,萍心想一个女儿都嫌多了,当时恨不得是仨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