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燎沈香
作者:周邦彦(宋代)
燎沈香,消溽暑。
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
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
五月渔郎相忆否。
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大约已经是傍晚的时候,天边收敛了最后一丝夕光——明朝又是一个晴天。
做好了饭,端上桌子,吃完收桌子洗碗。——明天继续做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生反复而无趣。日子就这样慢慢从指尖溜走。许不知什么时候,猛然回头,已经白发苍苍。——这是我呆在这里的第四年五月。
许多年前的时候,我还在长汀——那是一个比一般小镇还要小的小镇(从前叫汀州府,后改长汀县属于县。这里说镇是因为沈从文先生说,中国最美的古城小镇一个是湘西凤凰,一是古城长汀。)却熙熙攘攘包容了30多万人。可能是因为一池冒着热气的温泉,滋养了几代人;可能是因为几亩微薄收入的田地,孕育了几代人;可能是因为乾隆皇帝爱看的前山荷塘,陶冶了几代人。
古城小镇没有太多乐子,还是很早晨的时候——太阳还没出现,就有朴实殷劳的农夫挑着一天的生计赶往靠近汀江河的市圩。几把绿叶蔬菜;一篮子鸡蛋;三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几乎可以够得着农村人家一天的用度了。
再晚些的时候,就会有三三两两的农妇,约着伴儿,右手掇着个木盆抵在外腰,盆里放着需要浆洗的衣裳,唱着轻灵的客家山歌到汀江河边洗衣裳。我其实并不是蛮喜欢听那些歌,但时至今日却唯独记起了几句——鸡公子,啄尾巴,啄到婆婆的树下,婆婆出来看鸡子,姐姐出来拗桃花。
时候再过一个小时的光景,江边腾起蒙蒙的雾气,晨跑的人绕着汀江地往朝斗岩方向。开始看得见阳光,几个老人近着城墙旁边的松树打太极,环拳之时仿佛能看见金光——也许是阳光。三两个青年脱了外套,闲散地绑在腰间慢慢地跑过松树,鼻尖沾着汗珠,随着呼吸,在清晨的阳光里反射出光晕——一滴一滴掉落在覆盖着青苔的青石板缝隙里——他们走过这一段路比较小心,小镇雨水比较多,青苔总是潮湿着。有些气力足的年轻人,沿着古城墙从卧龙山一路跑到朝斗岩就该歇歇了喝一口朝斗岩泉。朝斗岩山下有一口山泉,泉眼处放着两个瓷碗,碗口已经有几个豁口——那是时间的噬痕。
大约7点,妇人散了,回家开始晨活——先从早饭开始;约摸半小时以后,晨练的老人和年轻人将着炊烟归家;——妇人已经做好了饭。再过一会儿,市圩也散了,不过他们一般已经在圩里就着馒头包子豆浆或者兜汤米饭过了早——回去也就不再食朝。9点以后一般情况下汀江河就静了下来——好像它一直都是安静的吧。但若是遇到周末,孩童弃了学堂,扯着几个纸鸢过来那汀江就年轻起来,喧嚣起来。年纪小一点的孩子随着父母。孩子手里拿着纸鸢,父母手里拽着线,一面拽,又一面放。是吧,无论如何,总归要越飞越高。无论如何,总归源头还在手里。
年长一些的孩子却不带纸鸢的。一个个小渔郎已经能为家里负担,补贴点家用了——手里挽着个畚箕,卷起裤管,脱掉鞋袜,扶着先前妇人堆砌好的洗衣石淌着略微凉爽的水往汀江河中走去。 中游水流不大,不急—却也冲得少年郎险些一个趔趄。(这条河如同小镇的居民一般,从来都是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向来不着急,不奔流)前后摇晃稳住下盘后,我们的小渔郎双手攥紧畚箕的藤纽使劲往河里斜插,再用力往上一提,看着水从畚箕的缝隙哗哗流下——带着活蹦乱跳的笑容,亦或安静的沮丧。有了收成就往腰里别着的小陶罐里丢进去旋紧盖子,若是运气不佳,只好依葫芦画瓢再来一次。
长江大桥上都是用十几米的鱼竿垂钓的人,长江下都是用几十上百米的长网撒网捕鱼的人——你说我的小渔郎会想到长江来捕鱼吗;这里一定能逮到好多喜头鱼。
家住吴门 久作长安旅
春草明年绿,明年身份证到期,王孙得归。
凌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