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2112】僖宗皇帝狼狈逃亡。2023-11-24

光启二年(公元886年)

1、

  春,正月,镇海牙将张郁作乱,攻陷常州。

2、

李克用还军河中,与王重荣共同上表,请皇帝大驾还宫,并数落田令孜罪状,请诛杀他。

皇上再次任命飞龙使杨复恭为枢密使。

正月八日,田令孜请皇上前往兴元,皇上不从。当天夜里,田令孜引兵入宫,劫持皇上前往宝鸡,黄门卫士跟从者才数百人,宰相朝臣都不知道。翰林学士承旨杜让能在禁中值夜班,听到消息,步行追赶皇帝乘舆,出城十余里,得到一匹被人遗弃的马,没有缰绳,杜让能解下衣带,系在马脖子上骑乘,独自一人在宝鸡追上皇帝。第二天,才有太子少保孔纬等数人赶来。杜让能,是杜审权之子;孔纬,是孔戣之孙。

宗正携带太庙列祖列宗牌位,走到鄠县,遇上强盗,全部丢失。朝士追赶皇帝乘舆的走到盩厔,为乱兵所抢掠,衣服行李全被抢走。

正月十日,皇上任命孔纬为御史大夫,派他回去召集百官,皇上留在宝鸡等待。当时田令孜弄权,以致皇帝再次流亡,天下人都忿怒痛恨。朱玫、李昌符也耻于为他所用,并且忌惮李克用、王重荣兵力强大,于是又向李、王二人靠拢。

  萧遘借着邠宁奏事判官李松年到凤翔之便,遣召朱玫亟刻迎接皇帝车驾,正月十三日,朱玫引步骑兵五千人抵达凤翔。孔纬前去晋见各位宰相,准备宣诏召他们去宝鸡,萧遘、裴澈因为田令孜在皇上身边,不愿前往,推辞说生病,不见。孔纬令台吏催促百官到皇帝行在,都推辞说没有官服、笏板,孔纬召三院御史,哭泣说:“老百姓亲友有急,尚且应当前去帮忙。岂有天子蒙尘,为人臣子,累次征召而不去的吗!”御史们说还需要几天准备行装,孔纬拂袖而起,说:“我妻子病危,尚且不顾,诸君却为自己打算,就此告辞!”于是前去见李昌符,请他派骑兵护送自己到皇帝行在,李昌符佩服他的大义,赠送行装和盘缠,派骑兵送他。

  邠宁、凤翔兵追逼皇帝乘舆,击败神策指挥使杨晟于潘氏,行官中都能听见钲鼓之声。田令孜裹挟皇上从宝鸡出发,留禁军据守石鼻为后拒。在兴州、凤州二州设置感义军,以杨晟为节度使,镇守散关。

当时军民混杂,携带的武器互相碰撞,田令孜命神策军使王建、晋晖为清道斩斫使,王建以五百人手持长剑在前面奋击开道,皇帝乘舆才得以前进。皇上把传国玉玺交给王建,让他背着跟从,攀登大散岭。李昌符焚烧阁道一丈有余,眼看将要崩塌,王建扶着皇上在烟焰中跳跃通过。夜里,住宿在板下,皇上枕着王建的膝盖而眠,睡醒之后,才开始进食,皇帝解下御袍赐给王建说:“因为上有泪痕,留给你做个纪念。”

皇帝车驾才入散关,朱玫已包围宝鸡。石鼻守军崩溃,朱玫长驱进攻散关,未能攻克。

嗣襄王李煴,是肃宗的玄孙,有病,来不及赶上皇帝,留在遵涂驿,被朱玫俘虏,带回凤翔。

  正月三十日,李克用还太原。

3、

  二月,王重荣、朱玫、李昌符再次上表,请诛杀田令孜。

4、

  任命前东都留守郑从谠为守太傅兼侍中。

5、

朱玫、李昌符命山南西道节度使石君涉以栅栏阻绝险要道路,烧毁邮驿,阻止皇帝南下。皇上由其它道路前进。山谷崎岖,邠宁军追逼其后,有四次几乎被追上,最后总算到达山南。

三月三日,石君涉放弃兴元,逃归朱玫。

  三月四日,留在凤翔的百官萧遘等上表,数落田令孜罪状,及其党羽韦昭度,请诛杀他们。当初,韦昭度通过供奉僧释澈结交宦官,得以为相。释澈的师父知玄对释澈的所作所为十分鄙视,韦昭度每次与同列去见知玄,都向他下拜,知玄则作揖谦让,让他们去找释澈喝茶。

  山南西道监军、冯翊人严遵美在西县迎接皇上,三月十七日,车驾抵达兴元。

  三月十九日,任命御史大夫孔纬、翰林学士承旨、兵部尚书杜让能并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保銮都将李鋋(yan)等击败邠宁军于凤州。

  皇帝下诏,加授王重荣为应接粮料使,命他调本道谷十五万斛以济国用。田重荣上表称,田令孜未诛,不奉诏。

  任命尚书左丞卢渥为户部尚书,充任山南西道留后。任命严遵美为内枢密使,命王建率所部兵戍防三泉,晋晖及神策使张造率四都兵屯驻黑水,修栈道以通往来。任命王建遥领壁州刺史。将帅遥领州镇自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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