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平曾说过,灵魂只能独行,世界上每一对情侣之间的爱情不过是两个孤独的灵魂之间对彼此的呐喊。(其实,他具体原本的表达我并不太记得,只是大概的意思。)
我喜欢坐车,尤其是汽车。透过透明的玻璃窗,一路上可以观察沿途的风物。我不会说是欣赏沿途的风景,因为至少在我看来,并没有那样高尚豁达的心情,我并不是以一种轻松欣赏的心情来观看那些物体,更多的像是在冥想,在思考。我喜欢坐车,尤其在夜晚。汽车经过沿途的每一片光影交错里,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我喜欢那种仿佛历经沧桑之后的沉淀与清醒。与炎炎烈日的夏天相比,我更喜欢寒风瑟瑟的冬天,与万里无云的晴天相比,我更喜欢阴云密布的雨天,与阳光照耀的白日相比,我更喜欢沉静暗黑的夜晚。一些文章里总是那样描述白日:清晨的雾渐渐散去,太阳从东方升起,沉睡的万物渐渐苏醒,回复勃勃生机。。。诸如此类的。然而在我看来,无论白日夜晚的生活,其实都不能用勃勃生机这样的形容,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大城市里。每日忙碌的城市生活,从早晨起来就开始匆匆忙忙,马不停蹄,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立刻呼朋唤友,企图寻求轻松娱乐,然而最后夜深人静的时候,面对自己的灵魂却永远感到无限迷茫。白日里集中却盲目,永远在自己的工作里沉浸,已经无法注意身边发生的人事物,夜晚里放松却疲惫,希望寻求刺激却有心无力,整个城市,以及蜗居在这里的所有的人,在经历了竭嘶底里的白日之后,在夜晚终于尽显疲态,放松警惕,因此这恰恰是我喜欢在夜晚坐车的原因,因为你可以在前进的车里,既扮演局内人,也是一个局外人。与你同行的车里乘客,即使共享着同一空间,也不过是同一辆车上各自独行的孤独灵魂。车窗外的沿途灯影,你忍不住会想象每一盏灯下人们都演绎着怎样的故事,每一个行人都是要往何处去,是终于下班回家的疲惫白领,还是寻求刺激的赌徒博客,每一辆超越自己这台车的车里,是一家人还是一个人,车里放着怎样的歌,说着怎样的话,又即将去往或者回归何处。你看到一辆车在右手边的路口里拐进去,闪着的车灯渐行渐远,你看到两个阿姨就站在路边提着一个塑料袋聊天,会想是不是在说自己家的儿子怎么怎么了,还是彼此的老朋友怎样怎样了,你看到天桥上摆着摊的小贩,靠着墙壁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埋头看着手机,会在想是不是在忧虑自己的生意,还是在跟自己的女朋友发短信,看到那辉煌的写字楼里一层全亮的灯,会在想有多少人在埋头工作,却又巴不得回家休息。
这也许有点像米兰昆德拉在<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轻>描述的那样,某个瞬间小说主角看着房间窗外的那棵树,想起了女主角,竟幡然领悟到她就是上帝顺着河流用摇篮送到他门前的婴儿,蓦然感动,又或是女主角独自离开丹麦回到捷克的时候,男主竟毅然追了回去,就在家门口两人相遇时忍不住紧紧相拥的冲动,这种更类似身体里在某瞬间某种激素水平突然拔高,让你觉得异常亢奋的感觉。从这样看来,也许这样的想法很不就是理智的。但这些感觉是不可抑制的,它切切实实地发生在每个人的身体里,看到每一样存在的东西,都能发生瞬息万变的思绪,而每个人的思绪又更加复杂多变。但这些感觉都埋藏在我们的心里,尽管思绪万端,想要分享表达的欲望强烈,很多时候这些感觉和思想都无法与任何人表达,我们的感受不同,我们的思维不同,我们的心情不同,我们的世界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