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个地方,我厌弃千篇一律的高楼和广道,钟情当地的特色建筑。我在中山,深以为诗中所说的“满园春色关不住”说的是岭南民居,广东人爱花是出了名的,家家阳台上都种满了花,枝叶花朵垂落下来,掩映中形成一道花帘,这在当地的老式建筑更加常见。
我总是磨磋妹妹陪我去旧屋深巷寻觅,我觉得那些垂垂老矣的房子隐没在黑暗里,旧得浑身是故事。大多数本地人已经搬离这是狭窄的房屋,将它租给了外来务工人员,黄昏时分,他们骑着电动车,挟着余晖从狭窄的巷子穿来穿去,头顶上的天空愈来愈暗,直到霓虹灯将云层染上了绯红,他们奔波到家。
岭南地区的代表建筑有很多,我不懂建筑,只是将所见到的东西和家乡的建筑作对比,在我眼中,家乡一切是如常。在今天我去的这个村落里,给我的感觉就是杂乱却又和谐,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村中有一个祠堂,隔着老远就能看到烟雾缭绕,挂着许多盘香,密密麻麻地摆放了供台,香烛,纸钱,门口有一口塘,荷叶枯败倒映出不完整的影,多少年世事变迁,行人来来往往,它承受着或漠然或虔诚的目光,它安安静静地在人们的记忆里呢喃又消隐。傍晚时分,有老人摇着蒲扇坐在大榕树下乘凉,看到我们拍照便停止了摇扇,我对她笑了笑便离开了,他们的世界不应该有外人打扰探究,我想,或许他们儿时在榕树下躲迷藏,长大了在某个黄昏的树下和心爱的人约会,如今在树下和老友闲聊纳凉,诉说往事。这里的房子太旧了,有些废弃的房屋大门紧锁,墙头已是杂草丛生,铁质的锁锁的住光阴锁不住故事,我曾听妹妹转述她同学的故事,同学的外婆百岁高龄,在她生日那天,去到各个大洋的子孙都回家为他祝寿,老人一生坎坷,早年丧夫,一人拉扯几个子女长大,他们长大后出洋,早已在大洋对面定居,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即使游有方,母子亦难相见,更加不幸地是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看着亲儿生病发疯,怎能不让人肝肠寸断。这是这个不幸坚毅的女人的故事,在当时赶上改革开放,出国热的那群人中,有多少与远行的亲人匆匆作别,或将天人永隔的故事,我在斑驳的围墙,潋滟的水中,仿佛见到一个个鲜活的人,他们在码头上,大雨中,汽笛声声,自此,女人首如飞蓬。
我喜欢一切井然有序,不喜欢这里歪七扭八地房屋朝向,仿佛有地就能建房,我太容易迷失在这样的小巷中,他们把房子刷成黄色,高瘦的铁门刷上红漆,不够敞亮的大门给我一种拥挤的感觉,在阳台晾衣服扭头就能看见隔壁有人在浇花,小孩打破碗的哭声也能传出大门,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建筑群没有美感,单独的一幢房子也难有恢弘的气势,生活束在铁门之内,或许他们多设一道门挡凶恶,却没有影壁的美感,反正我不喜欢。
再往前走,在转角处看见一处糖水铺,简陋的铁棚,粗糙的包装,不甚干净的货品架,门前却排着队,我好奇地走过去,要了两杯西米露,问好价钱微信支付,临走老爷爷找补了我三块钱,我突然无所适从,我很认真地听广东人说普通话,可是总是一知半解,原来他说的是四块,我付了七块。两块钱一杯的西米露,我发誓从来没喝过这么物美价廉的东西,谈不上好不好喝,不甜不腻,我喝完了一整杯。之后我们找到了妹妹同学推荐的面馆,点了我们从来没吃过的叻沙面和娘惹面,口感有点怪怪的,所以我们都没吃完,也因为老板没听懂我说不要香菜不要葱的要求,放了香菜的面汤更加难以下咽,全程我们的沟通靠比划,虽然语言不通,但是也能感受到老板娘的热情。
这个暑假,我看到了生活真味,明白了生活不易,却也更加不愿意妥协和苟且,犹如我站在水边,看见水中的鱼,羡慕它的自由自在,也看到了它奋力游去的方向,我也是,我也明确了自己心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