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干了一天活儿,工地上劳累许久带来的汗臭味儿大到行人都离三步远。男人慢慢踱着,还好傍晚的风算得上清凉,给疲惫的身躯带来些许慰藉。
走到离家不太远的市场,买了一大袋大白菜,思衬着腌上应该够吃好一阵子。男人提腿想走,眼睛瞟到旁边熟肉摊,又想了想,买了比指甲缝大点的熟肉。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十分钟后男人到家了,一个瓦砌的小平房,墙上爬了几根爬山虎,不算结实的门一下能推开,贼也不肖想,倒是安全。屋里头睡了个两岁大的娃娃,男人提着肉,看见这娃娃就笑了,一天的劳累挺值。
男人一辈子没讨过老婆,娃娃是他在回家的半道上捡来的,几个月大,小小一个。寻思着怕是哪家嫌弃是个女孩儿不想养给丢了,男人想捡了回去养着,指不定养好了能送终,一养还有模有样,一年多吃米糊糊愣是活了下来。
爬山虎爬了满墙,两岁的女娃娃长成十岁的女娃娃,男人还在工地上干活儿,只不过更卖力了。娃娃争气,考学可要不少钱哩,男人想到这,嘴角就咧开了,在阳光下有点像一朵向日葵。
生活依旧抠抠搜搜,勉勉强强过着,但是男人偷偷攒了一点钱,想给女娃娃上大学用,但是女娃娃十六岁了,在县城读书,想着谈恋爱了。那个男孩子给她买好看的小裙子,带她去玩,没见过世面的女娃娃哪里顶得住这些,跟被灌了药似的乖乖就跟着去了,心思一不在学习上,成绩也就没以前那么好,她才不管老师说什么,后面努努力就能考上了。
男人哪里知道这些,当他闺女儿还在教室里埋头苦读,女儿那么努力,当爹的也要好好挣钱才行啊。
后来窗户纸还是捅破了,男人怎么知道的呢,女孩跪在地上哭着喊着,男孩子的爸妈去学校当全班的面骂了她一顿,男人也被叫到学校里,常年在工地劳作,皮肤被晒得黝黑,跟对面穿着体面的家长一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男人也没见过世面啊,局促羞郝得站着,只得他们数落累了再插句对不起。女娃娃待不下去了,跟着男人回到了家,一路上二人没说过一句话。
女娃为啥哭?看着她爹为她丢尽了半辈子的脸,她恨啊。一下子,她只心疼这个为了她在众人面前不断低头道歉的男人。
女孩醒了,她像换了个人,开始没日没夜的学习,把书当血,往肚子里咽。男人也没日没夜的干活儿,还攒着那目前为止依然少得可怜的学费。
女孩得偿所愿,考上了一所知名的985,她回家告诉了男人这个好消息,男人笑了,跟那日在阳光下一样,笑得像朵向日葵。
但是那个等着上大学的暑假,男人突然就进了医院,在工地上干活儿时不慎从四十米高的楼上摔了下来,医生救了一晚,没把人带回来。
工地赔了一百万,女孩儿不用担心没钱上学,但是,也没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