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听你讲过去的事
天辰坐在沙发上,子卿给他备了杯蜂蜜书水,坐在客厅地上,喝着水,醒着神。
“子卿。”
“天辰哥”
他两声音同时响起,“你先说。”又一次异口同声。
然后,他们相视一笑。
“子卿,告诉我,16年前我走了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火是谁放的?那两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全部都想知道。”
“天辰哥,子诺这十几年来过得很艰辛。如果你早点出现就更好了,这样我们三个人就……”
子卿叹了口气,“你走了之后,孤儿院的大姐大经常找我们的麻烦,她经常欺负我们,特别是子诺,那年冬天,那个女人又找我们麻烦,把我们的晚餐,打翻在地,还用脚把饭菜弄脏,然后我就把她推到,扭打起来(事实是,最后子卿又被打得鼻青脸肿,这太丢脸,身为男子汉的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子诺为了救我,从后面把她的头皮都扯下一下块了,后来副院长惩罚我们,不准我们吃饭,我们很饿,又没有钱,晚上子诺带着我去厨房偷吃,当我们吃饱时,发现厨房门被反锁了,而且大门开始冒烟,子诺很聪明:她用湿布把厨房的护栏拧开,当时孤儿院旁边就有一家医院,我们在太平间里偷出两具跟我们性别、身高跟我们差不多的尸体,跪拜他们后,把他们的尸体放到厨房,逃了出来。所以,他们代替我们又死了一次。”
“果然是她,这个毒妇,幸好你们没事。”而天辰沉浸在当年的悲伤和自责中,如果天辰细想,就会发现子卿说的很多情节就行不通。
当然,子卿隐瞒了子诺能够看见别人秘密的这个能力,子诺说过,她自己的这个能力最好还是不要,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免得招惹祸害。即使是天辰,如果子诺想告诉他,应该会自己找机会的吧。当年幸亏子诺这个本领,才让他们死里逃生:子诺接触到那个女人,知道她在气急败坏中酝酿着计划杀掉他两。于是,子诺提前偷出尸体藏在厨房冰柜里,子诺说过,“那是无人认领的尸体,而且医院疏于管理,所以他们可以放心地用,日后追查,也难得查出来,毕竟尸体被火烧过,而且当年医检技术没那么好,那片地区的警察又没有一个有责任心的,所以潦草断案,倒也容易蒙混过关。”
“后来呢?你们逃出来之后呢?”天辰追问道。
“我们逃出来是冬天的大半夜,天很冷,风很大,我只记得我们拼尽全力跑,跑了很远很远,直到连厨房燃起的烟火都看不到,流了很多很多汗,直到我们再也动不了了,找到了一处天桥下,一觉睡到天亮。幸好我们离开时,子诺拿走了一些食物,但是三天后,我们不仅身无分文,而且食物也没有了,我们实在太饿了,子诺带我走进一家饭店,也就是一柯父母的饭店,子诺当时就跪下来,告诉他们:我们是流浪的孤儿,请求能够帮忙干活,换取三餐,哪怕是客人吃剩的,也没有关系。一柯的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她同意让我们过来,来换取食物,但是,一柯父亲不同意,说:那么小的孩子,被人抓住,岂不是用童工,是犯法的,而且还不知道我们的底细。一柯母亲动摇了,子诺着急地恳求:有人来查的话,我们会说:您们是我们的叔叔,婶婶,我们是待在这里帮忙的,不是童工,求求你们,我们绝对不会偷你们的东西的,如果发生这样的事,你们可以打我们,甚至报警。后来,他们商量:我们只能在厨房里帮忙,绝对不能出去外面。他们给了我们一顿饱饭,之后,子诺每天早餐后,午餐后,晚餐后,一直在洗菜、洗碗、几乎没有停歇过,她只让我帮她搬运洗好的碗筷和蔬菜。她的手一到冬天都是红通通的,有几次都裂了口子,我要求帮她洗,她竟然说:我是小孩子,不适合干这么重的活。你知道吗?我告诉她,如果,她不让我帮忙,我会离开她,她才同意,每晚手稍微结痂,第二天又得开始干活。我发誓:等我长大了,永远不会让她再进厨房,也不会让她再洗一个碗,因为她为我把几辈子的碗都洗光了。”子诺,眼里含着泪光,很快消逝。
天辰看着他,望了一眼房间,低下了头。
“子诺很聪明,她没有读过书,但是,很奇怪,那些书本的字,她几乎都认识,所以,一柯学什么,子诺就会在在一天忙完,自己把一柯的书拿来学习一遍,然后教我读书认字计算。我问她:她为什么会那么聪明,她说:可能是天生的。差点没把我气死,因为我很笨,什么东西都要教很多遍我才记得。后来她学得比一柯更好,更快。有时候还教一柯做作业,于是,一柯母亲比以前对我们更好,开始的一年,我们都是吃客人的剩菜剩饭,后来,他们对我们没有戒心了,我们开始跟他们同桌吃饭,再后来,我们从外面搭的小棚里住进了饭店的杂物间,再后来我们在杂物间拉上了自己的帘子,有了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后来,我们慢慢长大,能干得活越来越多,一柯母亲开始给我们少许的工钱,后来子诺成年了,开始在咖啡厅当服务员,挣取我上技校,她上夜校的学费,我喜欢汽车,对汽车感兴趣,所以学习汽车修理和改装,子诺喜欢经济,所以学习了管理。直到我也成年,我们都开始工作,我们还在外面租到属于我们两的小房子,有了自己的空间,虽然是上下铺,但那是我们意义上的第一个家,我开始学习做饭,虽然我学习书本笨了点,但我学做饭和修车,那简直是天才级别的人物,不称赞一下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子诺说:我做的饭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哎,我也没办法,人长得越来越帅就不要提了,做菜,修车,赛车都是我的天赋啊!”
天辰听着他的话,心里满满的疼惜和自责,同时也会这个小家伙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感到高兴。
“后来,一柯想开咖啡厅,子诺就过来帮忙了。”
“这房子是你们的吗?”
“不是,是我们租的,不过,子诺打算在这两三年内攒钱把房子买下来。天辰哥,你呢?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离开你们以后,我在国内上了一年的家教课和礼仪课,当我现在的爸妈觉得我的表现还算令他们满意地时候,我趁机提出秘密回去看望你们,但却得到你们死亡的消息。在国内上了几年小学后,我被送往国外留学,一学就是十几年啊!”这两年才回来。
天辰回想自己国外留学的日子:13岁开始在英国伊顿公学留学,一个严格严肃的私立学校。一个管家照顾起居,一个阿姨照顾房子,还有一个司机,他们从早到晚就像一个个机器人,反复说的最多的就是:是的,少爷。一读就是六年,除了每年的假期,他在那个潮湿多雨,天气变化多端的国家待了六年,天气世人压抑,因为太无聊,竟然除了英语,完全无压力地学会了法语,西班牙语,俄语,阿拉伯语。也认识了不少各国政要,贵族,商界的后代,当然,这是后话。
再六年后,他提出要去美国深造。他的父亲同意了,这个决定使他认识了这辈子最重要的知己,还有心中充满遗憾的好友,还有一个羁绊最深的男人。
美国是个崇尚自由的国家,比起欧洲,显得热情奔放,每个周末,他都喜欢到酒吧喝酒,感受心脏随着音乐强烈跳动的欣悦。一天晚上,碰到一对中国面孔的男女,因为纠纷跟外国人打群架,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怪,还是难得遇见同胞,竟然莫名其妙多管闲事起来了,虽然没有帮忙打架,却仗着熟门熟路,轻而易举带着他两逃跑了。
逃到一个公园,坐了下来,在昏暗的路灯下,三个人气喘吁吁地哈哈大笑。
“我叫方蓝,哈佛学生,计算机专业。介绍下:这是我女人。”方蓝看起来绝对名不符实,名字斯斯文文,笑起来却漫不经心,脸上还挂着新伤的家伙,“刚谢谢。”
“我是欧亚,哈佛学生,法学。同样介绍下:这是我男人。”欧亚跳了起来,介绍起自己,天辰看着这对介绍搞笑的活宝,淡淡笑了笑。“天辰,一样,商业管理。”
“这世界太小了啦”!欧亚惊呼道,方蓝一把拉回欧亚,“你这笨蛋,能在这附近喝酒的大概就是这附近学习或着工作的啦!”
“哦。”
“刚刚没喝够,下家,继续?”
三人很快又围在一起喝了起来,“刚发生什么?”
“看你样子,不是喜欢找麻烦的人啊!”
“哇噻,你是神算子?一眼就看出我讨厌麻烦,看你帮我们一把的份上,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你真是三生有幸。”
天辰抬头扫了他一眼,继续喝自己的酒。
“那群混蛋,竟然敢趁我上厕所的空档,想占我女人便宜,我本想带着她走的,但对方不同意,只能动手了,这事虽然后果麻烦,但是,没办法,谁让她是我女人啊!”
天辰看着欧亚,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此后相约每个周末一起在此喝酒。
三人成了朋友,在半年后,回到同一家酒吧喝酒,遇见了上次打架的那个家伙,上来就拉扯着欧亚,两人准备同他动手,结果那人拿出一把枪,对着欧亚,笑着说:“跟我走吧。”天辰和方蓝互看了一眼,天辰从后方慢慢绕在那家伙身后,结果还是被发现了,方蓝,一把扑了过来,一声闷响,子弹没入身体。天辰制服了那个男人,看着惊呆的欧亚,大喊:“快,救护车。”不一会听到有人喊:“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
欧亚惊慌失措地捂着枪口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发疯似的大喊:“方蓝,坚持住,坚持一会,坚持一会就好了,救护车很快来了,很快。”眼泪啪啦啪啦地掉下来,方蓝,虚弱地笑着说:“虽然,很麻烦,但你是我的女人,没办法。别哭了,妆都花了,不好看。”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再坚持一会。你说过,要护我一辈子的。”
救护车和警车很快同时到达,但是却显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去医院的路上,他依旧坏坏地虚弱地笑着说:“欧亚,照顾好自己,好好活下去,帮我照顾好家里的那两人老家伙。我帮你办了张银行卡,跟你珍惜的东西放一起,秘密是你的生日,里面存了一笔钱,果然,还是有用的着时候。”
“不,我不,你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还有你爸妈你得自己活着照顾。我不要,我不要。”
方蓝吃力拉着天辰的衣服,他耳朵靠近他的嘴巴,只听到:“麻烦你,照顾好她。”
在去医院的路上,方蓝死了,欧亚哭晕了,两人身上都是血。
欧亚醒来后,脸色跟床单一样苍白,笑着说:“方蓝呢?他在哪里?他醒没?手术很成功吧?他醒没?我要去陪他了,不然一会他该大喊大叫了。”
欧亚,准备下床,天辰一把拉住她,“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死了,你知道的,你亲眼看见的。”
“不,来到医院,医生不是会救人吗?”
“他在哪里,他还没睡醒吗?没睡醒也没关系,我陪着他好了。”
“欧亚,冷静点。”
天辰一把抓住她,把她抱紧。欧亚又哭又闹又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陪他,我要去陪他。”后来,欧亚不哭不闹,淡淡说下:“难道,最后一面都不可以看吗?”
天辰抱着精疲力尽的人,来到太平间。她滑落在地,趴在他的身上,轻轻抚摸着他已经僵硬苍白的脸,笑了。“真是一个大骗子,醒醒啦,别开玩笑,你不是最怕麻烦吗?怎么可以这样躺这里。你说啊,你说话啊!”
警察过来问了口供,天辰把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欧亚激动地了告诉警察,“一定要抓住杀人犯,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一定要。”
方蓝父母听到这个消息,母亲晕了过去,父亲很快把她送到医院,吩咐秘书买好立刻去美国的机票,她母亲醒过来以后,坚持要一起过来。
得知事情经过的方母,对着欧亚又打又骂,“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不是你,他不会死的,他还那么年轻,啊!我的儿啊!当初就不该同意他把你带回家的。”
欧亚瘫坐在地,哭得泪流满面,“爸,妈,对不起,对不起……”说了千遍万遍。
方母:“不要叫我妈,我的孩子只有一个,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方父:“欧亚,你妈情绪太激动,你不要怪她了,我先带她休息一会。小伙子,你照顾下欧亚吧。对着站在一边的天辰说。
“我不是她妈,我不是,还我儿子,害我儿子。”
天辰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无法插足。点点头,抱着有气无力的欧亚回到病房。
回到病房,欧亚开始喃喃自语:妈妈是对的,我害死了方蓝,是我害死了方蓝,她恨我是应该的,我也恨我自己,该死的人是我,是我,我没有资格叫她妈妈。我本来就是方蓝带回去的孩子,方蓝不在了,我谁的孩子都不是了。”
天辰静静地听着欧亚的话,开始理清他们的关系。
在欧亚的言语的记忆里,她只是一个从小就被人遗弃的孤儿,在当年,方母为了治疗被医生判定为“自闭”的儿子,经常带着他去福利院帮助别人,后来,他儿子拉着欧亚出现在她面前,说了两年来的第一句话:“我要带她回家,陪我说话。”这让方母激动地不知所云,立即让人操办了领养手续。
至于为什么方蓝会带她回家,在她满16岁的时候,方蓝告诉她,“觉得她眼睛像星星,他喜欢,很适合当他的女人,懒得再找别人,就她了。而且媳妇从小就找好,可以免掉不少麻烦,长大了再找,不熟不舒服。”
而且后来方蓝告诉她,他并不是得了自闭,只是觉得说话麻烦,跟人交流麻烦,太浪费力气了,所以不想说话。所以,面对他不想说话的人,他可以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面对投机的朋友,能够说上几句玩笑话。
欧亚问:“为什么,跟她有说不完的话。”“因为,我要把你培养成跟我有说不完的话的人。”一开始,欧亚是沉默的那个,说话的人都是方蓝,方母看着欧亚,就像捡了一个宝贝。直到欧亚变成现在这个开朗的话痨时,他才勉强功成身退,通常都是欧亚说,他听,或者她说,他补充。而且方蓝的心机不仅如此,一开始就让欧亚叫自己父母爸妈,在16岁那年,就像父母宣布:大学一毕业就和欧亚结婚,18岁先订婚,让欧亚成为自己未婚妻,惊得大家一愣一愣的。不过,这样给父母打预防针的事,恐怕只有方蓝,他的意思是,免得日后父母安排相亲对象,有变数。这样做,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幸好,这样的决定,方父母接受了,也算满意。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也懂事乖巧。
方蓝是那个把自己从黑暗中拉出来的人,给了她幸福和家的人,欧亚一直觉得这幸福来得缥缈,特别是在看完方蓝读完108遍《悲惨世界》后,她问“为什么这么喜欢?”
“因为最后是喜剧。”方蓝笑着回答。
这是她无法理解的,因为这在她眼中,完全是悲剧啊!即使误会解除,冉阿让做的一切,值得吗?只在弥留之际得到肯定,后终生长眠荒地。
所以,她得出的结论是:从开始就不幸的人,是很难打破诅咒,得到不该属于他的幸福的。
现在看来,她果然不该得到这不属于自己的幸福,那个带她走出来黑暗的人,又把她送回了更深的绝望中。
在方蓝的葬礼上,天辰带着她过来了,方母拒绝她入场,被方父阻拦了。她穿着通体白裙,带着白色发圈,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色,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那天在酒吧喊出“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的人叫柱痕无,同样是哈佛的学生,不过,比他们大两届,心理学专业,他做了重要的人证。葬礼那天,他也出现了,天辰认出他,向着他点点头。在方父方母快离场的时候,欧亚一声巨响跪倒在他们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方父点点头,示意她起来,方母捂着胸口,丢下一句: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看到你,我就会想到我可怜的孩子,我是无法原谅你的,一辈子都不会。
众人看着欧亚,默默不语,欧亚在全场陆续离去后,笑了,越笑大声: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一辈子都不会。
痕无走了过来,伸手递给天辰一张名片,“我是学心理学专业,她看着爱人为她而死,心灵应该遭到不小创伤,会需要治疗的。”然后走了。
天辰看着远去的他,再看看地上的人,一把抱起,开车送回他们以前住的地方。管家把他们拦了下来,告诉他们:夫人吩咐,让欧亚三天内把自己的东西清理出来,其余东西,原封不动地留下来。
看着方母如此绝情,天辰明白寄人篱下的处境,从此事事都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通过投资挣得钱,以个人的名义,办了自己的信用卡、储存卡;在喜欢的城市总共买了数套房子,老家就有四套,其中一套别墅里存放着自己的爱车,偶尔去休养度假,其中一套回国后转入欧亚名下,送给了她,想让她生活无忧;参与各种投资;用天辰的话讲:他或许是害怕自己有一天像欧亚一样在没有任何价值的情况下,被身无分文地扫地出门。那个时候,没有亲情可言,有点钱总是好的,不至于被落井下石,流浪街头。当然,这一切都在悄悄地进行。
欧亚带走了自己的一些衣物,拿走了放在桌上,曾经一家人的合照,像一条失去主人的流浪狗,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天辰把她带回自己家里,让保姆给她准备了房间,而且命令:24小时监督她,把房间所有尖锐的东西,甚至所有瓷器、玻璃制品收起来,每隔半个小时去房间巡视一次,免得她做傻事,还有准备一些热汤,温着,给她。吃不下饭,总不能连点东西都不喝。说完,摆摆手,让她离开。
以她目前的状态,继续上学是不可能,所以他去学校申请休学。而且后来也证明,他让保姆每半个小时去巡视一趟的是完全正确的决定,在她愿意吃东西的那天下午,由于保姆的疏忽,收拾餐具时没有发现少收了一个开水杯。晚上在保姆走后,她洗澡时,就割脉自杀,半小时后,被发现泡在水池里满满的被染红的浴缸里,保姆惊吓到立即下楼求救,天辰边让人拨打求救电话,边给她做了紧急处理,送到医院抢救时。
站在外面等待时,天辰拨通了柱痕无的电话,天辰调查过,知道天痕在心理学上的各项成就,以及催眠治疗的确切效果,决定找他帮忙:“你好,我是吴天辰,我需要你的帮助,欧亚今天自杀,你说得对,我想她需要治疗,不是每个人都能从挚爱的死亡中,脱离出来。费用你尽管开口,但我有一个要求:欧亚进行心理治疗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她以后的路还很长,如果当一名律师,被别人知道当年自杀且接受心理治疗,很有可能会严重影响她的工作。
“好,等她醒来,身体康复,马上治疗。”痕无爽快答道。
“谢谢,谢谢你那晚帮忙报警,谢谢你参加方蓝葬礼,还有,谢谢你帮忙。”
“真的想谢我,改天请我喝咖啡吧!”
“好。”
人是抢救过来了,后来,天辰为她买了一只手表,严严实实地遮盖了她的伤疤。
“为什么救我。”
“我答应方蓝,会照顾好你,这是我对他最后的承诺。”
“原来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你照顾好我。那么,你娶我吧。”
天辰惊愕了一下,笑了笑,拿出他们的全家福,天辰本想拿过来给醒后的欧亚看看,半路上手滑了一下,不小心摔碎了相框,发现里面装着一封欧亚亲启的信和一张银行卡。天辰现在才知道方蓝是个走一步想好下十步,煞费苦心的人,看到银行卡的时候,心中对他更是钦佩,任何时刻,都给对方铺好路,让她的人生走得轻松些,因为了解,如果欧亚要带走什么,那就是她所珍视的照片,也是她能够带走的东西吧。这就是怕麻烦的他不厌其烦的爱情。“欧亚,我一直把你当朋友,而且知道你绝无此意,你何苦呢?还有,相框后,方蓝给你留了银行卡和一封信。”
欧亚拿过相框,打开,信颜色泛黄,翻开:欧亚,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凝视你无辜又纯净的眼睛时,我就有了一种想拉着你的手,护着你,走一辈子的决心。但世事难料,我是一个幸运儿,幸福优渥的家庭,关系和谐的父母,一个不算笨的脑袋,但我知道人不会一辈子幸运,也不会一辈子不幸,我也害怕,也总是担心我无法陪你走到最后。所以,我为你备下200万,这是我这两年开发软件挣的钱,放心用吧,他们两都不知道,即使我不在你的身边,我也不希望你再被任何人遗弃,为生活奔波。欧亚,你当初问我,冉阿让做的一切,是否值得,答案是:值得。因为爱,所以值得。我爱你。
天辰看到哭得撕心裂肺的欧亚,松了口气,从葬礼回来,终于看到她痛哭出来了,好的,终于又会哭了。
一周后,看着欧亚画着淡妆,扎起了马尾,保姆舒了口气:“欧亚小姐看起来,精神多了。”戴上他送的手表,抱着她的法典穿梭于校园。
天辰请痕无出来喝咖啡,告诉他欧亚最近的情况。痕无点点头,“目前的状况来看,一是:她慢慢意识到要自己走出来,另一种可能是:她刻意压抑了哀痛,把悲伤藏在心灵深处。不过有任何情况再告诉我,心灵的创伤是永不会消失殆尽的,时间能够治愈的是看得见的伤痕,看不见的一直都在蔓延,生长。”
“好。”天辰轻轻喝了口咖啡。“我奇怪,第一次有男人要求请客,是要喝咖啡的,而不是喝酒。”
“理由很简单,一:方蓝刚走,要是喝酒,你会睹物思人;二:你喝醉了,谁照顾欧亚;三:我的职业要求我时刻都需要一颗清醒的头脑。”痕无说完,端起咖啡喝了起来。
此后,两人经常一起喝着咖啡,却又各自默契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痕无快毕业了,被学校请求能够留下任教,但听说,他还在考虑中。
两年后,欧亚临毕业时,欧亚已经成为非常优秀的毕业生,各个有名的律师事务所都向她抛出橄榄枝,欧亚没有给任何一家回应。
看着这两个家伙的,自己心里已经知道自己的未来,完全轮不到自己做主的人生,风光的背后,有多少为人不知的无奈。当年自己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婚纱设计师,可是,车祸夺走了母亲,也夺走了眼睛的色彩。即使这四年来,画了无数的设计稿,但是因为无法辨认颜色,所以,所有的设计停在最初,被自己打包了起来,蒙了灰。
毕业典礼当天,欧亚脱下学士服,穿着婚纱,捧着玫瑰出现在天辰面前:“今天我要结婚了,我希望你当我的证婚人。”
天辰抑制好奇的心,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默默叹了口气。当初,因为涉及刑事,而且加上调查,最后方蓝被安葬在离校最近的墓地。
“好了,证婚人,我准备好了。”在空旷寂静的墓地,欧亚穿着简单洁白的婚纱,在暮光中,雾水闪着晶莹的光芒,欧亚眨着明亮的眼珠。和三年前那个穿着白色丧服的人,判若两人。
“好,欧亚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方蓝先生,不管顺境还是逆境、贫穷还是富裕、健康……”天辰说道健康时,已经无法往下接话了,意识到自己的失语,准备改口。
“我愿意,无论任何情况,我都愿意。嫁给你是我这辈子的愿望,我今天是过来就是实现我两的承诺的:一毕业就结婚吧。”欧亚笑着把戒指戴在自己手上,戒指内圈刻着方蓝的大写缩写,拿出另一个刻着方欧亚缩写的戒指放在坟头,摸着他的墓碑。
“方蓝,我要回国了,爸妈老了,不管他们是否需要我,我都会在他们附近陪着他们。你放心,每年今天我会回来,陪你过结婚纪念日的。”
毕业后,他两一起回国,天辰帮她办起了“蓝亚律师事务所”,可以说,天辰是大老板。还买了一套公寓给她,她笑着说:“包养我?”
“不是,你,我可包养不起,我想房子写在你的名下,哪怕哪天我破产了,家产都被没收或者查封,你可以看在我送你房子的面子上,好心收留我。”天辰笑着说。
“哦,吴少,你觉得有那么一天吗?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把你扫地出门,落井下石的,回报你当年就我的恩情。哈哈哈哈。”
回到现实,看着他两住的地方,他想了想自己手中的房子,很快想好,要把咖啡店附近的两套房子送给他两,如果,把他两分开,子诺肯定不愿意,二来,两套房子,以后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既方便相互照顾,又不会各自打扰,而且附近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都齐全,地铁,公交,超市,电影院,娱乐都很近,方便他们上下班,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直接送,子诺肯定不要的,干脆让子卿把子诺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拿出来用下,很快就能把过户手续办妥。不过也不能现在送,等子诺买了这套房子以后,证明自己的能力以后,才送给她当贺礼。而且,万一哪天真的流浪街头,以后也方便一起住。哈哈哈哈,这边盘算着送礼,那边又在想着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子卿,明天,我带你出去看一件礼物,记得带上户口本、你和子诺的身份证。”
“什么礼物,还需要户口本?”
“明天,你就知道了,你会喜欢的。那么,今晚睡吧。”
“啊!又吊我胃口,好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