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中秋假期第二天,只是现在才整理出来)
一
你好,深夜。
熟悉我的人可能都会觉得我喜欢喝酒吧,其实现在的我很少喝酒,只是有的时候情趣所致,在不应酬的情况下,我都让自己醉去。我喜欢的是没有大脑皮层控制的感觉,没有了计算,没有了理智,那么的自由,心都飞起来了。我更喜欢宿醉之后无为的感觉,或是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或是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每个人每个物都能从它们的底部去看见它们不一样的感觉,美丽、丑陋、慵懒、勤奋、无情、多情,思绪会在脑海中横中直撞,出现另外一个模样。
我想如果把我们的身体必做一台精密运行的机器,那么我这台机器在长时间的运作之后,面对着这突然而至的休息,终于出了问题。我应该悲伤吗?在这样一个夜晚,因为生病了没有能入睡。其实我很庆幸,比如它没有出现在昨晚,在那个本是阖家团圆的时刻,在漂泊的人最脆弱的模样出现的时候。比如它就像宿醉一样,让我失去我的大脑皮层,让我出现了和宿醉一样的感觉:生活突然那么的鲜活,那么的无所畏惧,这个时候我们或许可以聊聊,比如我从来不曾说起的梦想。
二
我的梦想一直都在变。我人生中第一次出现不满自己的生活,有想改变的想法是出现在十五年前,那个时候全村的人拿着农具和计划生育办的人对质,因为有了我弟弟,要罚款。对于我们少数民族来说,如果我们第一胎是女儿,可以生第二胎。所以我的第一个念想是:我能不能变成一个女的,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后来我还说过我要上清华北大,后来改成上浙大也可以,只是高考缺了一门上了一个二本。再后来想着要为了科学家这一职位奋斗一生,直到考研初试过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连想学的专业的轮廓都不明晰,草草的收拾行囊,去了远方。去了远方生活就改变了吗?改变了,最多的改变就是再也不敢说出自己的梦想,我越来越感受到自己的平庸,感受到来自于基因,来自于原生家庭,来自于自小习惯的强大的拉扯。我颓废、堕落、否定自己。改变是多么的困难,总是三天打鱼三天晒网,我坚持了什么,我努力什么,我拥有了什么,其实到现在都不敢给自己一个明确的说明。
或许这都不能叫梦想吧,应该叫做念想,一些念念不忘,悬而未决的想法。或因为难以在现在决断,或可能是自觉无望不敢诉说。
比如我不知道我以后会在哪里生活。我知道大城市带来的资源和梦想,我知道野心勃勃在小城市那么的面目可憎。可是每到这个时候,这个孤独寂寞的时候,这个生病时无助的时候,我还是想着要回家,我不怀念我出生的那个城市,只是那里有着我能依靠的人。我想我还是会回去、要回去的吧,把所有的念想埋葬在一个自己能在梦中找到的地方。
比如我不知道该何时进入感情。我刚刚拒绝了一个女孩,这并不是一次引以为傲的炫耀,因为我自己知道在那一刻我多么渴望那个温暖的怀抱,我想到了自己的孤独,我想到了自己的寂寞,我想到了那些深夜醒来时的欲火灼心,我想到了如今晚这般的茫然无助。只是思来想去,我总不能安然的无视我并不喜欢女孩的现实,我害怕曾经写下的那些诸如“忠诚”、“责任”这一类词,变成唾弃自己人格的证据。我不是不想,我只是不敢。我想我还是需要继续等待吧,等到我能拥有一对坚实的臂膀,能承担我全部的爱与被爱。
三
我希望能救治一下自己的文艺病。我想骑行,用转动的轮子丈量青春的能量与耐力,窜进祖国的河山中收拾自己的浮躁,把这浮躁收进心底的酒窖,酿出日后困境时的勇气。我想写本书,用文字熨烫一段褶皱的生活,安静的放进生命的抽屉中,能待老眼昏花的时候拿出来尽情回味。我想写歌,用音符去留住我与她的浪漫,把这浪漫灌进唱片中,放做白发苍苍时烛光晚餐的背景音乐。我想摄影,用照片去铭记那些珍贵的瞬间,收在一本本相册中待它放黄,再拿出来讲述那背后一样是暖黄色的故事。
我希望我能拥有一间书房。书房的四壁是摆满书籍的书架,正中间是一张不大不小的书桌,而阳光从窗户穿进来,刚好晒到脚边。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傍边可能是一本枯燥的书,也可能是媳妇儿的杂志,也可能是小不点的漫画绘本。在这个神奇的书房里,时间总能比外面的世界走得更慢,能让在其中的人发现很多神奇的小世界,能让在其中的人发生很多温馨的画面。更重要的是那时一个心灵的庇护所,在面对人生总会不期而遇的孤独的时候,总能在这里获得片刻的喘息。
我希望自己能对自己的长相负责。人们都说相由心生,一个男人自由、从容、淡定会给他三十岁以后的相貌留下不可阻挡的魅力。我希望自己人到中年的时候能如吴晓波所说的那样:“喝下午茶,对自己的长相负责,西装革履,卑微而平静的活着”。
我希望我能去到那高原雪域,能去到那茫茫大漠,能去到那无边草原。
我希望我能和我心爱的人,一起去听一场陈奕迅的演唱会。
我希望我的生命能出现两个小生命,小不点和小小不点。
我希望我能拥有足够的智慧,去接受生活中所有的欢喜和苦难。
我希望......
四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不敢和人谈起的我希望。
朴树有句歌词:“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我想成长就是一个不断打脸不断妥协的过程。我们在尚未具备语言能力的时候,只要哭声一起,整个家都要围着我们运作起来。慢慢的,我们上学了,我认识到了更多的人,我们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不一样的想法。再后来我们上了大学,那么青春的躯体,那么年轻的想法,那么炫彩的世界,我们可能已经变成了身边人的配角,我们那么努力的想要爬到舞台的中央,可是他们说:除了学习好,除了长的好,生活还有很多很多。我们就这样迷茫的来到了这个社会上,更加多的评价标准,更多成功的方式,我们再也不能说那句用以安慰的话:“如果我还是和他一样的XX岁,我可以做得比他还好。”甚至这样的打击会出现在我们的身边,比如有个姑娘对我说,她就和她的丈夫去德国定居了,就在那一刻我发现,那叫积累,叫阶层。科技的进步让我们每一个人看见了这个世界那么多不一样的生活,那些我们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在别人那里只是应该丢弃的生活。
我失败吗?失败。我孤独吗?孤独。我寂寞吗?寂寞。但这又何妨,我敲下这样的文字,竟然还厚颜无耻的将它们公之于众,我相信会有不断袭来的打脸,可谁又能说长成自己的样子是件容易的事呢?
比如现在,我的双眼因为感染一直流着泪水,就像那年我一面擦着鼻血一面写下高考作文一样,我没有可以用的纸巾了。高考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说:这是命。我现在说:晚安,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