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家里爷爷爸爸都不是爱喝酒的,或者说自我记事起,都是不爱喝酒的,所以一年到头,我几乎很少见到酒,只有过年热闹的饭桌上,才会有一杯杯冒着泡的啤酒,就着男人们讨论不完的国家大事匆匆下肚。那会儿觉得大人知道的真多啊,话也真多,从夕阳渐落聊到月上枝头,还不见停。我虽然听不懂,但也特别开心的跟着傻乐,时不时偷一口桌上的下酒菜。
墨菲定律
我打小喜欢狗,喜欢到了没心没肺的地步,家里爸爸抱回来一只小狗,是个弟弟,中长毛,通体雪白,我爱不释手。有个夏天,我和妈妈两个人都放暑假,几乎终日待在家里,大概是闲的,某一天中午,我俩突然觉得狗子热,于是商量着给他剪剪毛。妈妈主刀,我辅助,家里那把剪过线剪过花枝剪过塑料袋的剪刀再一次光荣上岗。可惜妈妈手法不够娴熟,剪到了狗子的肉,彼时我正把着他两条前腿,吃痛的狗子转头咬了我一口,仓皇逃离。那天他一直躲在沙发后面,怎么叫都不出来,不知道是怕疼还是内疚。
其实我手上伤口不大,但确实出了点血,保险起见,我去打了狂犬,医生一边在纸上鬼画,一边叮嘱我,三天后打第二针,一周后来打第三针,半个月后是第四针,一个月后是最后一针,疫苗没打完,忌烟忌酒忌辛辣……可是就那么巧,一周后,打完三针的我回奶奶家吃席,跟一群孩子在外头疯跑了半天,口渴的不行,横冲直撞的跑回屋,端起桌上一杯水牛饮而尽。喝完了才觉得味道不太对,身后有个叔叔说,这是他刚刚收拾桌子,怕碰洒放到这的一杯啤酒,正想说回来拿走,就看见我喝了,顺手就收走了杯子。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把自己误喝了一杯啤酒的事儿说给了妈妈,没成想她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之后,并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送我去医院,反而说没事。嗯,时间可以证明,她是对的。
弯腰憨笑敬酒却不喝的老头
前两天和高中时候的朋友打电话,聊一些有的没的,吐槽吐槽苦比的现在,调侃调侃逗比的过去。说到兴头上,应景的哭了两鼻子,觉得自己心心念念的毕业生活,甚至没有高中过得惬意。朋友在那头嫌弃我,虽然生活体验各不相同,但爱哭鼻子一如既往。还说现在可没有人陪我拎着罐啤压马路了,更没有人在我硬逼着酒庄门口弯腰憨笑作敬酒态的雕塑老头喝酒时拦着我了。噗,我青春期真二。
一盅白酒一杯茶
十一的时候,我跟基友一起,回了趟读大学的城市。其实没啥事,就是不想在家待着。回去了自然就是逛逛翻新的校园,见见老朋友,唠唠工作后的各种嗑。所有的一切都随心随性的进行,没去景点,不排长队,我俩打了个飞的,跑到小伙伴家睡懒觉,刷综艺,吃夜宵。唯一有计划的,大概就是约着想请大学时候的一位老师吃个饭。
这个老师,不是导员也不是专业课老师,是我社团的指导教师。他的指导手段,以严、厉、狠为主,骂、罚、怼为辅。无数同学在高压之下退团离开,无数同事在怒吼之中越挫越勇。我和小伙伴能想着回去请他吃饭,自然是属于后者的。
毕业一年多,再给老师打电话的时候,我说话还是莫名怂。他跟学校视察小分队刚去实训基地出差回来,约好回来了给我发微信。中午老师下了飞机就给我发消息,等我俩赶过去,定好包间,再打电话却不通了,我俩懵了。硬等了半个小时,死活联系不上,我俩实在坐不住,跟酒店说要出去接人,就撇下两杯大麦茶匆匆下了楼。其实老师家就在马路对面,三年前他喜得千金的时候,我们还曾去上门恭喜,只是大哥大余威还在,若不是电子信号连接失败,委实不太敢再敲故人门。
又在楼下转悠了半天,想买点水果没买上,强行抱了一束花拎了一箱儿童饼干上了门。一家都在,老师开门看见我俩,道时间正好。原来他赶回家就和师母闷头扎进厨房做饭,手机响也没听见。本来我俩是想请他吃个饭感谢当年栽培之恩,没想到反而惹得老师风尘仆仆回家还紧着给我俩做饭。一桌子饭朴实而丰盛,席间老师还给我们添酒,说毕业了的学生难得一见,更难得有他愿意下厨招待的。这劝酒的话叫人无从推辞,一盅一盅的白酒也就接连下肚。
饭后师母忙忙叨叨收拾碗筷,他硬把我们定在饭桌上,说喝点茶解解酒,回房间倒腾出来一套小茶具,还有一包包的各色茶叶。一边泡茶一边给我们讲,这套茶具本来是塞在行李箱里,拎去出差的,想着到那考察完了,也喝喝茶,结果去了就感冒了,话都不想说,茶具也就用上。又说家里有个半大小孩,成套的茶具也不敢往桌上摆,怕小家伙当玩具,万一摔了,心疼茶具也心疼娃。还把各种茶一包一包的拆开换着泡,这个茶是12届的哪个部长在产茶的庄园上班特意给他留的上品,那个茶是北京的哪个学生听说好喝买了寄给他的,花果茶啊最得女生喜欢,酸酸甜甜不苦不涩……从我们八点多进门到十一点多告辞,老师的嘴真的就跟以前给我们培训一样,一刻没停,说的最多的,是告诉我们两个小姑娘,别太要强,别太辛苦,抓紧时间找个对象,早点安稳下来。
我已经离开社团三年,毕业一年,在老师眼里,却好像还是那个方案都写不明白的小毛头,事事都要他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