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会不自觉的对祥和安宁的事物感到惊奇,照片上的村镇就是这样,几条街道十分规整的横亘在画面上,零散分布在旁边的是高矮不一的房屋,看得出拍摄人是站在一个高处拍了这张照片,山上或者是房屋的房顶上。
普宁的天空无论春夏秋冬都永远比别处蓝,有时候老人们被小孩子关于为什么头顶的天空这么蓝的问题问烦了的时候。老人就会放下手中的蒲扇说,:“因为普宁其实是被大海的女儿捞起来的一块蓝宝石,所以你看到的天总是那么蓝。”这就是艾德出生的地方,而且普宁的人口相对较少,对于这个问题艾德也想过原因,听说是因为其实很多年前这里是一个废城,用荒无人烟来形容都一点不过分。
但是因为此地的矿藏资源极其丰富,在勘测出来之后,市长高兴了三天没有睡觉。于是总局便颁布政策,让外省的人往这里迁。这里的各种基础设施以及高楼矮屋便被建造了起来。颇有点西部大开发的意思,但是普宁是一座南方的小城。
矿石对于当地的人来说就是黑色的金子,固态的财宝。于是这里建起了钢铁厂,一代一代人在这里劳作,挖掘,开采,充分的利用大自然所给予的礼物。当然,第一代来这里的拓荒者已经成为了厂里的领导,那些真正在地下采掘的人其实是很偏很穷的地方来的底层人民。
经过几代人的建设,普宁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现代化的都市,普宁周围被崎岖的山脉所环绕,并且一条河剖开普宁的腹部,城镇只能沿河而建,周围的城市要么太荒芜要么太贫穷,它就像一朵奇葩屹立在了一片荒山之中。
其实对于这种什么城市啊,人口啊之类的问题,艾德是极少去思考的,因为离自己太远,而且这样的问题太大,还不如每天思考的“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来得直接,眼下艾德最紧要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成功不让科任老师挂掉自己的期末考试。对于学习,艾德一直都只追求及格就好,从来不去争第一,也从来不会被奖学金垂青。此时的艾德正在考前抱佛脚,所以他在取书柜里的教科书开始预习的时候,碰到了那本重如砖头的英汉大字典,这张照片也就从里面顺势滑了出来。
这张照片是艾德来上大学的时候,爸爸强行塞给艾德的,艾德其实很不解,爸爸为要什么拿一张二十多年前的照片给自己。
虽说自己去了外地上大学,但也不至于需要靠照片来每天怀念家乡啊!没办法,老爸要给,只好收下了,收到之后就一直夹在一年可能只会翻一次的砖头大部头里面。
艾德跟爸爸的关系其实算得上不错的,比起那些经常给父亲找麻烦的人,艾德可以说是其他人的标杆了,他们唯一有争执的地方就是艾德在大学该选什么专业,因为爸爸认为一定要学一些特别经世致用的东西,所以要艾德选经济学,但是艾德想学的其实是物理,艾德的爸爸认为物理没有经济学赚钱那么直接。当然,这也跟爸爸生于小城市长于小城市有关系眼界过于狭隘。最后老爸居然搬出了“想一想你妈妈的在天之灵”之类的话,无奈之下只好选经济学了。
说到艾德的母亲,真是一个奇女子,仅凭自己一介女流的能力就在当时普宁大开发的时候,从北方过来进厂工作。开始只是员工,但是后来通过不停的金钱积累,有了自己的一笔资金,然后再联合其他几位想要自己独立办厂的人,一起办了一个矿场。普宁的主体产业是冶钢冶金,她的厂不做这些,就只进行矿藏的开采。有时候艾德玩挖金矿那样的小游戏,每次金矿老头的钩子伸向那些丰富的宝藏时,艾德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妈妈。
母亲的矿厂刚开始办起来来的时候,还上了当地的各大报纸,就连在北方的亲友父母,当初因为反对母亲一直没有过来看过母亲的人,现在都来了,拖家带口的带着一起来。而母亲以自己的胸怀,接纳了他们。每次艾德出门遇到这些亲戚心里总是不乐意的,所以看到他们当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自然而然的艾德看到他们就会沉着脸走过去。所以北方亲戚看到他,也只好讪笑着看着他,而艾德呢就像他们是空气一样的快步走过。甚至有时艾德会想,他们对自己的讪笑太恶心了,肯定以前做过什么很对不起母亲的事,不然怎么看起来心里有鬼的样子。
过了冬至,普宁是最先开始暖和起来的地方,人们纷纷拿出自家的晾衣杆搭在平房上,晾晒经过了大半个冬天的寒冷而有了霉潮气息的被子。虽说普宁暖和但是也躲不过冬天的寒风。尤其是这个冬天,比往年都要冷,艾德在冬天特别爱感冒,稍不注意就要生病,曾经一个冬天反反复复发烧几次的事情是有过的。“这样的体质哪有像一个男生嘛”每次生病艾德就十分懊恼,所以到了冬天只要艾德从学校回来过寒假了,爸爸就会每天烧上炭火跟艾德一起烤火,周边的邻里也会过来跟他们一家,这样小小的火盆旁边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很多人会从自己家里拿出红薯、土豆放在刚刚烧完的焦炭的旁边,让火温慢慢的焙熟这些红薯、土豆。
通常这些土豆。马铃薯都会被焙得外面完全焦掉,但是这个时候的土豆是最好吃的,所以理所当然的这些食物也只有小孩子可以领受,像艾德这样的大孩子是经常吃不到的。通常人们谈论的话题最多的是今年的收入,以及孩子的学习,艾德作为这个片区最先考上大学的孩子自然逃不过,每次都会在大人们谈完了收入之后成为谈话的焦点。
“小孩儿,听说你期末考了?有没有拿到班上第一啊?你高中的时候可是经常拿第一的。“说完不等艾德回答,便转向身边的小孩”看到没有,艾德哥哥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了,你也要努力,听到没。“小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艾德一听这话心里惭愧:”不知道啊,现在还看不了成绩,要下个星期才可以。“其实还想跟邻里解释一下,大学不是非要拿第一的,因为有可能你拿了第一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