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七月二十三对我来说是个黑色的日子,疼爱我的妈妈因病医治无效,驾鹤仙游了,虽然她已走了将近半年了,但是她的音容笑貌经常浮现在我的眼前,想起她对我的好常常令我泪湿双眸。
一九三九年,我妈妈出生在湖南省桃江县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子里,我妈出生时,上面已有3个哥哥,1个姐姐,外公看到又是一个女孩,本来就重男轻女的外公满面嫌弃,要不是外婆拼着老命反对,外公早就把我妈妈送人了,虽然外婆疼爱我妈,但她人老实,家里也作不了主,那时候的女人每天只在家里忙里忙外,根本不能出来挣钱,所以也不能给我妈太多物质上的帮助,我妈出生时,大姐已出嫁,家里只有三个哥哥,都到了结婚的年龄,外公和舅舅们辛辛苦苦一年下来,连解决温饱都成了问题,所以妈妈小时候别说吃零食,就连饭都吃不饱,经常饥一顿饱一顿,衣服都是哥哥姐姐穿得小了,再缝缝补补又给我妈穿。
到了入学的年龄,我妈想去上学,可外公说饭都吃不饱,还上什么学?为了能上学我妈自己都说不清,在我外公面前说了多少好话,流了多少泪我外公才勉强答应,答应是答应了,但外公还是不答应出学费,为了赚足那几块钱学费,我妈天刚蒙蒙亮就起床,走十几里的山路,爬到陡峭的浮邱山上去砍柴,为了使柴买上好价钱,只能选粗一点的木棍砍,我妈年纪又小,用起刀来又使不上劲,为了砍断一根木棒,我妈要使出吃奶的劲,几十年以前,砍柴买是乡下唯一赚钱的门径,所以每天到浮邱山砍柴的多如牛毛,要想砍到一捆好柴,要翻山越岭好多回,才能砍到,砍好了麻利地捆好,又要挑到十几里远的街上去买,为了能把笨重的柴挑到街上,我妈肩膀都被扁担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脚也打起好几个血泡。
为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每天做完农活后,妈妈便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书,写作业,白天繁重的农活早已让妈妈精疲力尽,为了多些看书的时间不让自己昏昏欲睡,看书前妈妈准备一盆冷水放在旁边,要睡了就用冷水洗个脸,接着看。天道酬勤,妈妈考上了湖南女子轻工业学校,毕业后,为了响应党的知识分子上乡下乡的政策,我妈放弃了环境优美,工资高的大城市工作单位,回到了乡村的政府当了妇女主任,一干就是几十年。
妇女主任的工作包罗万象,谁家夫妇吵架了你要去调解,谁家的猪呀,鸡呀,鸭呀丢失了你要帮忙去寻找,谁家的小孩生病了呀,不用心读书呀,都来找我妈,这些事都难不倒我妈,我妈有足够的耐心,足够的爱心。
妇女主任的工作最难搞的是计划生育,当时国家政策规定一对夫妇只能生一个孩子。当时的农村重男轻女的现象特别厉害,不管生了多少个,如果没有生男孩,总觉得在村子里抬不起头,说不起话,农村里的夫妇总想方设法去生二胎。
去上门做工作吧,看到我妈和工作人员的身影就躲得远远的,去了一次找不到人,又去第二次,第三次,四十几年前的乡下,贫穷落后,交通不便,下乡全靠两条腿走,为了做通一对夫妇的思想工作,我妈要去十几趟,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鞋子都要走烂好几双,有时到达村上,人去屋空,看到人家的猪,鸡,鸭没喂,饿得嗷嗷叫,我妈就自己掏钱到村上的小买部买点杂粮给喂好,看到田里的庄稼没收,我妈便和工作人员一起替他们收了,年轻的夫妻外出躲计划生育了,只剩下年迈的父母守家,我妈就和他们拉家常,送衣送米,人心都是肉长的,后来,这对夫妇终于同意去做了结扎手术。
对工作我妈尽心尽力,兢兢业业,对我们三姐妹我妈也关怀备至,温柔体贴,我记得小时候有次我半夜突发高烧,我妈打着手电筒,背着我,走了十几里的山路,一身湿得没有一根干衫,医生给我看了病,打了针,医生对我说,要是晚送来几分钟,你就没命了。谢谢我的妈妈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妈对我们生活上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在思想上我妈也给我们心灵的慰集,从不干涉我们的生活,让我们三姐妹自由快乐的成长。
三十几年前,大多数家长的想法都是子女读完大学后,找个单位,按步就班的生活,这才是最好的归宿,这才叫让父母争了光,父母才在社会上有面子,而我的妹妹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大学毕业后偏偏要出深圳闯世界,在当时这一举动无异于伤风败俗,引来了无数的猜疑,责骂,连教了几十年的父亲在家里也哀声叹气,怪妹妹好好的工作不做,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的深圳,丢了他的老脸,而我妈却坚决地站在妹妹一边,鼓励她趁年轻好好出去闯一闯,还拿出平时从牙缝里舍出的,留着养老的钱一古脑悄悄给了妹妹。如今妹妹在深圳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我们都佩服我妈的胆识与远见。
千言万语也道不尽妈妈所受的苦,也说不完妈妈对我们的好,唯有在心底为妈妈默默祈祷,亲爱的妈妈愿你在天堂吃好穿好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