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你帮看一下这边,让他们搬的时候注意一下轻拿轻放哟!我去一趟二号楼,还有个会议。你们先准备好,等我回来!随时准备出发哈!”一位大姐模样的人把手中瓶瓶罐罐放到桌子上后,抓起一旁的贝雷帽,拔腿就往外走,却差点与探步进门的阿风撞个正着,“你谁呀?!这里闲人免进!诶,手受伤了?到隔壁医务室去!”大姐看到阿风一身休闲便装,就知道不是自己人。
“我……”阿风顿了顿,没想到会被直接挡在门外。
正此时,房间里的常月转过身来,看见了,不禁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咋了?小月你认识的?”大姐回头看向常月,“那你处理一下,我先走了!”说完,她便急匆匆离开。
常月连忙走过来,查看阿风的伤口:“啊,真受伤了!得处理一下!不知道划到血管没有……”她才抬头,发现阿风正怔怔地看着自己。她张张嘴,刚想说话,才突然记起,眼前的是个聋哑人。于是,她拉起他的手,把他引到房间里。
“小月姐!”正此时,门外搬东西的那几个迷彩服士兵相继趴在门边上,“我们搬完了!旁边的都已装好车,这边的需要搬那么快吗?”那几人笑容满满,身子把不大的门口都挤爆了,那模样完全就是没见过好姑娘的新兵蛋子。
常月看看那几个新兵,又看了看阿风还在冒血的手,忙说道:“等会儿吧,你们在外面先等下!我这里忙完再教你们怎么搬哈!”
好!那几人就地坐在门口处,互相嬉闹。
常月迟疑了。她在犹豫要不要把阿风直接带到隔壁医务室去,那里有她的战友可以给他包扎,但一想到他有沟通障碍,再加上隔壁才抬进6个伤得不轻的士兵,此刻她们正忙得不可开交,于是作罢。最后,她起身,走到一旁,拿起纸与笔,快速写下一行字,递到阿风跟前,上书:“你等一下!我给你拿纱布过来!”
“说”完后,常月连忙走向隔壁医务室,去取一些处理伤口用的纱布与药水。阿风则呆呆地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心潮荡漾。虽然神情与以前的常姬不尽相同,但外貌却完全是同一个模子出来的。大概,真的是常姬吧?
想到此处,阿风又皱起眉头。虽然当年常姬发生那事儿时,他并不在场,但为何……
他轻甩头,内心乱麻交织。
一会儿后,常月匆匆回来。阿风坐在凳子上。她蹲在地上,为他包扎。他的心潮连番涌起,目光却再不敢往姑娘俏脸上盯了。
常月动作麻利,很快便清洗好伤口,一边敷膏药,一边自言自语:“还好,没伤着血管。也真是的,一大男人怎么能伤着这部位?伤口也太刁钻了,竟吃进那么多泥沙……但不像是外物擦伤,也不像是尖锐东西不小心戳的,真奇怪……还好,处理及时!否则,往后准能留个大口疤子!唉,容易受伤的男人……”
她一声长叹,却始终不抬头。
阿风听着她的话,忍不住偷瞄几眼。她那神气模样真是美呆了,直使他又惊又喜。但是,他突然又心生疑惑:她,真的是常姬吗?
“搞定啦!”常月打完纱布的结,抬起头,嫣然一笑。
阿风再次怔住,被这正面的甜美笑容惊艳到了。那个瞬间,他顿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是美滋滋的感觉,又好像不是。
反正,他也说不清。
常月看着眼前这清俊而呆愣的面孔,敛住半边笑容,半哀叹道:“真是可怜的花美男,要不是聋哑的,那该多好啊……”
她傻笑着站起身,长松一口气。
“小月姐!可以了吗?”门口处的新兵蛋子打望多时,就等着常月抽出空档。
“可以了,你们进来吧。”常月说着,便开始指挥那些士兵搬室内堆置的药品。
她忙前忙后,他却静静地在一旁观察。有好几次,已经站起身的阿风想学着那几个新兵蛋子,帮常月跑下腿,但每次在拿起物品时都会被那几个家伙抢开去。他们好像是故意的:就是让你这家伙在咱女神面前无法表现!想引起我们家小月姐的注意?没门哼!
最后,阿风只能木木地站在门口旁,看着那几个新兵蛋子笑着乐着搬完所有的东西。常月则一会儿帮下手,一会儿站着,手里拿块纸皮时不时地扇一下,抬头碰到阿风怔怔的眼神时就一笑而过,好像完全没注意到阿风自始至终都站在她身旁。
当把所有药品都装车后,众小伙大汗淋漓。常月抱出一堆瓶装矿泉水,那几个家伙一把哄抢了过去。慌乱间,常月抽出其中的两瓶:“你们小心点!每人都有份,不要急!别抢!”
不经意间,常月把那两瓶中的一瓶,递给像木桩般杵在一旁的阿风。他盯着手里的矿泉水,怔了好久。
此时,一个比较活跃的新兵蛋子走近常月,他突然伸手,一把夺过姑娘的矿泉水。阿风惊觉,拳头瞬握,劲风暗聚,却见小伙子咧着嘴、露着大白牙,拧开水瓶盖,送了回来:“小月姐,请!”
阿风暗暗松了一口气,把身上的杀气悄悄卸去。小伙子这一夸张举动,要是发生在野外或是黑暗里,那他定然是在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啊!太鲁莽!太荒唐!无论如何,那新兵蛋子算是与死神擦肩而过吧。
“在那里!”突然,前方一号建筑楼旁有人大吼一声,“上尉!他在那里!在那里!”那人兴奋地叫嚷。
仅一会儿,楼道里接连跑出十多个急匆匆的面孔。当先一人正是黄树黄上尉,其后紧跟一众士官以上军衔的官兵。众人气势汹汹地朝阿风们走来。
那几个新兵蛋子看见了,似是头一回遇到如此阵仗。迎面而来的竟全是军营里的长官?!他们浑身一哆嗦,慌乱中,猛扔掉手中矿泉水,退到一旁,站成一整齐队列。
众人大踏步而至,近身处,停下脚步,依随黄上尉,都齐刷刷地抬起右手,对着身前人行了一个标准军礼。众新兵蛋子也醒目地回一个整齐军礼。常月也挺直腰杆,抬手回礼。此时此刻,面对如此阵仗,也就只有阿风,始终面无表情。
“G省GA厅蒋副厅长!L市GA局陈局长!两位领导正在二号楼会议室,等候李中尉入席!”黄树突然高声说道,好像不只是说给眼前人听的,更像是向众人宣布消息一般,“请!李中尉!及时入席!”
黄树的声音变得出奇雄浑,铿锵有力。
按说,在军衔上,黄树比之阿风是要更高一级的。但因为阿风所属部队是他们野战军最王牌的部队,在军中地位更高,故而他的军衔在实际意义上并不比黄树的低。
众新兵蛋子面面相觑,左右观看数个来回后,才缓缓地把目光聚焦到对面那个手缠纱布的神秘男人身上。此刻,他们都把咽喉唾液吞了又吞,大概是在寻思自己此前所作所为到底有没有冒犯到他吧。还好,此前没对他动过手,否则,这一辈子怕是再也当不了兵了。这家伙,竟然是隐藏身份的长官?!太可恶了!呜呜呜……
大概此时,他们心里正有无数的哭声在回响吧。他们有一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悲催感。
比之众新兵蛋子,表情更为吃惊的,就一定要数站在那个男人身旁的常月了。此刻的她,浑身都是僵直的状态,眸光闪烁,呼吸式微,上下缭绕着窒息的感觉。她脸庞涨红,就像熟透的苹果,真想找一条裂缝躲起来啊!这聋哑的家伙怎么就成中尉了?!怎么就是中尉呢?!还是让黄大哥都要主动敬礼的中尉?!而且值得大票长官亲自来请他?!这架子……这身份……这个人……
呜呜呜,他真不是聋哑的?!呜呜呜……
大概此时,常月心里满是惊疑、满是泪吧。她有一种无处安说的委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