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一切,都是遇见:冷遇见暖,就有了雨雪霏霏;冬遇见春,就有了岁月流转;天遇见地,就有了挚诚永恒人;人遇见人,就有了爱与生命。
盈亏有间,此去经年,在有限的记忆中,我终是得以与那轮明月遇见。
我曾不止一次地在别人笔下见过你无数种模样。你有林清玄《温一壶月光下酒》中“人与海棠俱醉”的娇厚柔曼;有张若虚笔下“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清孤与惆怅;有郁达夫《迟桂花》中所述“我与她便在月下日渐无言,相对盈莹”的无奈叹息;更有李治笔下“至高至远日月”的磅礴气势。
但那些终不是我眼中的你,于是在那个深秋的沁着凉意的夜晚,我终是与你有了一次真正的遇见。
夜色早已四合,终于完成了一天的学业,带着疲惫与寥落,却无睡意,在关上灯的一刹,感受到了从窗棂的缝隙中透露过来的皎皎月光,清浅而柔和,带着令人道不清的意味洒满了窗前的书桌。或许张岱所言的“林间漏月光,疏疏如残雪”便是此时的意味吧。
不舍得错过如此美好的月色,将窗帘轻轻拉开,月光便在一瞬间跳跃渲泻着涌了进来,带着清浅而卓然的气息落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美得令人挪不开眼,又似乎带着一缕的伤感。那一瞬间,我豁然明白了张爱玲在《半生缘》中描述的“沐在晚唐一般的蓝色月光里”的那种像墓碑一样沉重的心事与凋落的月光所辉映出的曲折的美,美的败落,像是晚唐。
于是,在与月光相遇又或是重逢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许多,也感受到了许多。
明月裹挟着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和几千年前古人的愁丝一齐涌来,那份凄清又不屈,淡泊又带着书生意气,文人风骨的月色,挥斥方遒,不可方物,点燃了这个夜,更点燃了我。
于是在那个深秋的夜晚,那片月色寥寥几语就用力地在我心上开了一枪,它说这叫心花,后来啊,我循着这震颤的跳动,见了霜雪与天涯,见了尘埃与热血,见了旁人的明月与朝阳,甚至去书写自己的秋水与春光,
天地大,岁月长,来路尽头我与月光仍是最美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