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置身于寂静,空洞洞的房间,窗帘将光源隔绝在外,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棉质物潮湿发霉的气味,从不知道哪一个瞬间开始陷入思索,接着感到疲惫,呼吸加重,眼睛酸疼,最后沉睡,直到某个不经意的唤醒,睁开眼,房间洁白的墙壁像是坠入虫洞的触手,顺带着拽走所有的思绪,留下了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刘洋原以为这样的一天是意外,哪想到却仅仅只是开始。
自从刘洋的父母因情感纠纷离异,刘洋时不时就能接到家里人打来的“关心”电话,每次刘洋都是不知所措的接听,无所适从的闲聊,到最后不了了之的挂断,家人的问候在他看来是那样的多余,不过刘洋也挺庆幸,如果不是父母的离异,刘洋还真无法体会这种热情似火的关怀,二十多年的家庭关系形同虚设,唯有血缘关系来的最亲。
和往常一样关掉手机的闹铃,在床上拖延了一阵子才有气无力的爬了起来,距离公司的上班时间仅剩不到半个小时。刘洋并非没有时间观念,只是讨厌规定,就像你要让座的前一秒,有人好事的先叫了你,你却偏偏不爱起身了。
昏沉的脑袋,像是被人绑上了哑铃,一股没由来的情绪在心底升腾,刘洋说不出这股情绪的感觉,说是愤怒,又不全然,说是悲伤,又不相似,说是孤独,又不等同。
“没睡醒?”刘洋的同事笑着打了个招呼,刘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公司,来不及惊讶自己的迟钝,只得点点头先回应。
坐在办公桌前的刘洋先是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人都爱做无用功,通过心理暗示来安慰自己,就像刘洋试图通过轻拍脸颊来振作自己一样。
刘洋不理解自己今天的状态,低迷的情绪甚至让他感到自卑,这种情绪如同慢性毒药侵入毛细血管,一点一点,最后麻痹四肢直至死亡。回想起来,似乎这样的情绪隔三差五就会前来报到一次,每次的出现都是如此的不经意,并且那样迅速。
直到傍晚刘洋踏出心暄心理咨询诊所的时候,医生开出的确诊单上“中度抑郁”四个草书字体道出了真相。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有这样的情绪发生?”医生的口吻很温和。
“半年前,或者一年前。”
“这半年内有发生什么事导致你情绪失控过吗?”医生简单地询问。
思索中的刘洋从未想到,自己从不关心的家庭琐事似乎成了他的心病,只是回想起来,能联想到父母的片段大多是在争吵。刘洋依稀记得有一次父亲因为母亲赌博成瘾,大发雷霆,将家里所有的家具砸了个稀巴烂,母亲蜷缩在沙发上哭泣,而年仅10岁的刘洋看着哭泣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非但没有半点的同情,反而觉得“罪有应得”。
“也许当初是我错了”刘洋脑海里的场景上一秒还在稀碎的家具,下一秒已经切换到了大学和前任分手的公交站台。前任的样子已经模糊,但是对方决绝的目光直到现在依旧清晰可见。
告别医生的路上,刘洋一遍一遍的看着手中的确诊单,他突然觉得好笑,“没想到抑郁症来的这么容易,听说得了抑郁的人会想自杀?”
思绪刚起,刘洋只觉得身体被某个东西剧烈的撞击,那一瞬间除了天旋地转,刘洋没有任何额外的感觉,刘洋知道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撞飞了好远,直到身体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时,身上肌肉撕裂带来的疼痛才骤然席卷而来,意识模糊前,刘洋见到了洋洋洒洒的血液,是从自己身体上洒落下来的,接着他看到了斑马线,以及渐渐密集的人群,刘洋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下又坐实了一桩病例”心里自嘲一句,刘洋彻底昏死了过去,刚刚还握在手上的确诊单,这时候才飘飘荡荡的落了下了,并十分巧合的再度落回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