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和平最近写了一首诗,其中两句常常在我心中徘徊,挥之不去:“岁月斑驳印红墙,季节更迭染菊妆”。只是我有着乱改诗句的毛病,心中浮现的那句稍微有一个字改动“岁月斑驳上红墙”。“印”在我看来是一个比较静态的动词,而“上”有动作蔓延之感,颇像英语句式中现在进行时。
和平配图中有一幅老家红墙的照片,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其实,即使没有这张照片,单是“红墙”二字也能激发起我无数的童年联想。这个老家随处可见的景象,过去我以为从来没有在我心上留下任何印象的景象,在我离别家乡多年之后,却像一根导火索,牵引出我无数童年的快乐时光和片段。
红墙青瓦,是我们那里常见的房屋式样。砖用调制成泥状的复合材料粘合而成。从建成那天起,自然界风刀霜剑,就在时光中一点一点地对它进行雕琢。有的地方风化成粉,尖锐的棱角被磨得圆滑;有的地方接缝处泥灰脱落,露出一个个或深或浅的缝隙。房子承重最重要的部分,地下为基,地上为础,多用水泥制成。基础之上接以红砖,础墙往往比砖墙更向外延伸,在二者的交界处留下一段细窄的平台,约莫可以容纳半个脚板,在上面没有辅助是绝对无法行走的。然而借助于墙间缝隙,高明的玩家是可以把自己身体贴服在墙上,踩着那窄窄的平台,用手指抠着墙缝,像蜘蛛一样一点一点地挪动过去的。上小学的时候,用作四年级教室的那间房子,外墙周围脱落出了足够的缝隙,可以完全沿着房子走上一圈。这在当时是很多小孩子最喜欢的游戏,每天都要走上好几圈,消磨了多少的童年时光,在多少人心里留下了多少快乐的满足的回忆。
另外一个非常流行的游戏是拿一块整砖,用一个适合握在手里的砖头像磨刀一样不停地磨,磨出很多红红的粉末,分成小份用纸一包一包地包起来。过家家的时候作为厨房做菜的辣椒面,或者是除去老鼠的老鼠药。村里的孩子一茬又一茬,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在那少有电视没有手机的年代,把这些游戏忠实地流传下去。
曾经时光似乎是那么多,日子过得是那么慢。不知何时起,常做孔丘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在我在吟诵这首诗的时候,在我写下这篇回忆的时候,又有多少的光阴从我的手中溜走了,墙上的斑驳之痕想来又更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