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世时,每年到冬至节,便会买一蔸猪肝,把表面清洗干净,直接蒸熟,冷了后切成小薄片,腌上少许盐和米糊酒,高油温中炸干;切大蒜苗丝腌盐,挤掉水份,放白糖和辣椒粉,放少许姜末,淋点茶籽油,拌入猪肝中,试下味道,装入小坛中,原料少时坛子边沿水用茶籽油代替,三天后即可食用;猪肝回润有粉的味道,蒜丝酸甜香辣,坛香浓郁,食用便捷,下饭饮酒皆是不错的口味菜。
东江湖里人谁都知道十大碗,可许多人不知道东江湖里还有十小碗,上世纪九十年代前,街上几乎没有夜宵,夜里想出去喝杯酒还找不到地方。千百年来,东江湖人有喝夜酒的习俗,特别表现在正月里,舞龙舞到半夜,村里或族人办餐招待舞龙人吃夜酒,那是舞龙的压轴戏,年青人斗吃糍粑,斗喝土酒,气势一浪高过一浪,直到双方喝到满意,高兴为止,摆在桌上的十小碗成了夜酒的配角或者说是点缀。
十小碗充当主角是新郎结婚这天夜里,主家会摆龙门阵,三张八仙桌一排,中间一张或几张桌子并拢成丁字形(意为添丁),桌上摆着各种吃食,厨房不动火,招待送亲的新娘家人,新娘家人是不去闹洞房的,所以派男方同辈来陪,男方的亲人和女方的亲人同坐丁字台边沿,男方的亲人称亲,女方的亲人称戚,男女婚配组成家庭便多了份亲戚。侍客坐丁字台尾带头吃菜,敬酒,从上半夜一直喝到下半夜,何时收场,要等闹洞房的散场鞭炮响。
十小碗喝夜酒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一直在东江湖流传,它不是一碗一碗地上桌,而是事先安排好后,再由侍客按辈份,亲陪戚次序安座位,初成一家人,礼数还是要讲,依次坐下后,侍客才会令人倒酒,敬天,敬地,敬先祖,三杯通大道,三杯后随意发挥;侍客会说吃点哄嘴的零食缓缓酒,过一会侍客举起自己的筷子,往桌子上扽三下,号召亲戚们夹点荷咦潻(盐水)吃,这种荷咦潻即是东江湖里的十小碗。
十小碗包括腊萝卜条,豆腐乳,花生米,蒜香豆腐,坛香猪肝、猪耳、猪舌、猪皮、小肠、鸡、鸭、鱼等等,大部分属坛香菜,以蒜香和辣为主,味道偏重,干香适口,怎么吃都好吃。
坛香猪肝吃过很多人家做的,总感觉妈妈做的有妈妈的味道,对别人家做的这道菜有种啀呲,甚至看到色泽便不会再动筷子,也不管它口感如何,主家硬要介绍这菜怎么好吃,出于礼貌应付一下。
冬至节这天我特意买了蔸猪肝,洗涤干净,改刀切成条,大火蒸了一刻钟,晾凉后切片,腌上米糊酒和少许盐,高油温中炸成边角发黄捞出,扑上很细的辣椒粉,加入白糖,猪肝冷却后,放入早切好的蒜苗片和生姜末,拌均入坛,淋上茶籽油和滴了点芝麻油,封上坛盖,舀水灌满坛子边沿,一切就绪,坐等花开。
每一道美食都有它独特的季节性,平时屠夫的猪肝贱卖,到此时却成了抢手货,人们不管它的营养成份,利弊关系,只要色泽油亮,口味好,才是硬菜。
时光流逝,曾经那些繁华都成过眼云烟。静看自己身处何处?却找不到来时的道和去时的路,生在当下的此时此刻最适宜自已;静听花开花谢,云卷云舒,春夏秋冬伴此生,一生何求;静静地去感受自然,慢慢溶入。“然后我死了,连羽毛都腐朽在这土地里面,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