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狸啊
我最终还是去参加了粱陈的婚礼。
在这个聊天都能聊到文字出汗的日子里,我却穿着长袖的裙子坐在太阳下暴晒一个多小时,只为等新人入场。
我丝毫不在乎周围那些异样的眼神,没办法,谁让我与粱陈最重要的那一天时我就穿着这么一身,衬衫式连衣裙,蓝灰色,经典格子,长袖,棉麻布料,没办法,谁让我曾用尽整个青春年少去喜欢粱陈,心底的少年终将踏入坟墓,我得来见证啊!
“陈凉?”
谁在叫我,我回头,哦,是粱陈,西装笔挺的粱陈。
壹
我不喜欢我的名字,非常不喜欢,我叫陈凉,因为我妈生我的时候的恰恰是一年最热的三伏天,恰恰又是一天中最热的正午,所以我一落地,我妈不顾身体虚弱,对着我爸直喊,“叫陈凉,叫陈凉,两点水的凉,这天热死个人了!”
陈凉,陈凉,跟乘凉似的,小时候,这名字没少被人取笑,所以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名字,后来,岁月匆匆,我依旧没能喜欢上这名字,陈凉,陈腐凉薄,便是我这个人了。
从小,我就分外讨厌那个和我名字刚好相反的家伙,那个叫粱陈的家伙,且不说粱陈听起来像良辰有多么诗情画意,单这两个字,粱陈,爸爸姓梁,妈妈姓陈,美好的爱情结晶就叫粱陈,哪像我,只是个大热天的产物。
粱陈妈妈和我爸爸都姓陈,老家是一个村儿里的,后来又都在一个单位上班,两人分别介绍对方认识了我妈妈和他爸爸,所以两家人走的一向亲近,他就成了我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兼高中同学。
好不容易大学了,很开心,我终于摆脱他了。
只是我却一直记得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看着我和他来自不同的两个学校寄来的通知书,我哭的狼狈,他笑得隐忍,我记得他说:“哭什么,多好,你不是一直烦我么,这下终于看不见我了,还是说,你乐极生悲了吧?”
是乐极生悲?我不清楚,只觉得好悲伤好悲伤,“哼!我是觉得以后没人欺负了,你想啊,没人陪我逃课了,没人陪我打地下城了,最重要,每天没个人打一打,手会痒的,想想就不开心!”
粱陈一脸无奈,“我就知道,还好我考的远!”
是啊,考的真远,两所学校,两座城市,那个时候我们只能够坐四个小时的火车到达对方的城市,再花上一个小时左右来到对方的学校,见上一面,接着赶第二天的火车回去。那时候正年轻,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们坚持每个月抽出一个周末时间往返两个地方。
第一次去他学校的时候,坐了那么久了的车,我早就疲惫不堪,我坐在教学楼前的花坛上,等他下自习。当时天色渐暗,周围也寂静无声,不过十月份已然有了凉意,我搓搓手,盯着面前教学楼正中央的楼梯,微风中,有个少年三步并作两步的跳下楼梯,冲到我面前,一脸笑意的问我,“陈凉你怎么来了?”
我愣在那,不过一个多月未见,面前的少年我竟有些认不出了,剪了清爽的板寸,整个人干净利落,是男孩的阳光,不是以前沉闷在学校里的书呆气了,还是我熟悉的那双眼睛,此刻里面承载着满满的笑意,就在那一刻我懂了什么叫熠熠生辉。
原来这个叫粱陈的男孩,那样好看。
我举起手里的已经放了八个小时的蛋糕,有一堆话想说,却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粱陈,生日快乐。”
贰
我缩在火车站旁边破旧的旅馆房间里,面前是吃了一半的的蛋糕和粱陈。
蛋糕可能闷了太久,已经不新鲜了,奶油就跟泡沫似的,我吃了一口实在难吃,便逼着粱陈必须得吃完。“你快点吃!不准停,我这么辛苦给你送蛋糕过来你不吃完好意思吗?”
“你放过我吧,我非常感谢陈凉同学不仅记得我的生日还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的过来送蛋糕,只要别再逼我吃了,我什么都答应你行不行?”粱陈一脸痛苦的往嘴里塞奶油蛋糕,都快吐了。
似乎又回到高中的时候,每天我最大的乐子就是变着法的整粱陈,“哈,那你告诉我那刚才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我说陈凉,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到底有没有常识。我要是愿望不能成真,你赔我啊!”粱陈宁死不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不说就不说,真当我稀罕听啊,“幼稚。”
“你才幼稚。”
“幼稚。”
“你幼稚!”
“幼稚!”
“陈凉你!幼稚!”
……
也不知我和他这无意义的对话坚持了多久,直到我两都累了,忽然相视一笑。
那时候我就在想,一辈子的模样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粱陈,以后每个月你都要来找我报道好不好,才不枉费我这么辛苦的坐火车,下次换你啊。”
“好。”这个少年既认真又爽快的答应我,让我以为往后的岁月里我都可以参与他的人生。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躺在那张单人床上,周围没有一点声音,似乎整个世界都只有我一个人,可是我的心里,却在打着鼓,唱着歌,好像有一百个人住在我的心房,脑海里只有欢声笑语,只有载歌载舞,只有暖暖的心。
所以,之后的心房里常年大雪纷飞孤寂无人才分外凄凉苦楚。
粱陈是个重诺的人,我们也确实之后的每个月都保持一到两次的见面,有时候我去看他,有时候他来找我,只是后来偶尔想起才发现十次里有七次是我去找他,现如今,我已不再执着于这个数字问题,只是心里的落寞又添三分,我不懂也不愿懂那些数字的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心意。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来着?
哦,是那次,转眼大二,转眼又是十月份,这次我学聪明不买蛋糕了,托朋友帮我拿到了科比签名篮球,为此,我吃了两个多月的泡面。
照例,坐了四个小时的火车来到他的城市,这次,我没去他的学校,出了站,便看见那个熠熠生辉的男孩站在我面前,笑得宛如星辰宛如月。
我跟着他进了一家KTV,他轻车熟路的七拐八绕领着我进包房,里面人很多。都是为他庆生的同学,在桌子上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精致漂亮。
尽管每个月都会见上一面,尽管觉得我们之间似乎什么都没变,但是,他有了除我之外的朋友,男的,女的,他们脸上都笑意满满,嘴里说着他们之间才懂的话题。那时的我像个遗落在外的人偶娃娃,局促不安。
我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可惜我被紧接着发生的巨大喜悦冲昏了头脑。
叁
推开那扇门。霎时间,耳边充斥着炸裂的音乐声,眼前弥漫着一群人的嬉闹欢舞。
“粱陈跑哪儿去来这么晚!我去,你手上拿的什么,科比签名篮球,哪来的,唉?你后面这妹妹,嫂子吧,这嫂子送的吧?你小子好福气啊!”粱陈的室友,我见过几面。
“去去去,手拿开,你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别脏了我球啊。”粱陈笑着拍开那人的手,“认识下,这我发小,陈凉。陈凉,这都我同学。”
我故作优雅的跟所有人打招呼,其实心里紧张的如被直视的含羞草,一点点触碰都会让我缩起身来。
“你不是说要带女朋友过来么,不是她是谁?”
“什么发小啊,这姑娘我见过,来找过你小子好多次了吧,不是嫂子是谁。”
“对对对,嫂子还挺漂亮的。”
顿时间,一阵七嘴八舌,然后打闹做一团,便又跳到了下个话题。
“他们嘴混,陈凉别往心里去啊,自己坐啊!猴子,你松不松手!小夏,帮我照顾下陈凉。等我收拾这帮孙子。”
真好,粱陈在混战中也不忘我,我看着他们唱歌跳舞,似乎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时光也没那么难熬。
记得以前小学,初中,高中,也有朋友开我和粱陈的玩笑,而我总是追在后面打的他们再也不敢乱说,粱陈那时候还是个书呆子,整个人呆呆的,永远淡淡的看着我玩闹,现在想起,我似乎有些感受到那时粱陈在想什么。可是后来,我发现其实我从未看懂过他的神情。
当时我的已经不是个几岁或者十几岁的小丫头了,20岁的我不会动不动就亮起我的拳头,已经学习做个淑女,当我再次听到久违的玩笑话,静下心来,我忽然有些欢喜,有些欢喜这个玩笑,有些欢喜玩笑的对象,是粱陈和陈凉。
他们一直闹到后半夜,粱陈也喝了许多酒,整个人像是回到以前书呆子的状态,懵懵懂懂的。
“嫂子,粱陈交给你了,呃儿,我们先走了。”大家都结伴着离去,把粱陈留给我,走时都一句“嫂子再见”,我淡定的一一接受下来。
“陈凉,还是明天早上六点的火车?”粱陈还是有三分清醒。
“嗯,现在都三点了,我自己去火车站就行,等两个小时就行。”
“那我送你,我陪你等。”
我们两打车去的火车站,现在火车站只有寥寥无几的旅人和些邋遢的流浪者。
我们坐在长椅上,灯光明亮。
“陈凉。今儿他们说的你别介意啊。”
“又不是第一次被开玩笑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好介意的。”我笑笑,我的欢喜无法言说。
“是啊,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记得以前你都会把他们打到不敢再开玩笑。”
“哈,我现在是个淑女了嘛。”我的心跳的有些快,不敢揣测粱陈说起往事的用意。
“其实,我是真的喜欢过你啊,还记得以前给你写了封情书……”
“你喜欢我?还写过情书?”我的讶异让我没法思考。
“是啊,很可笑吧那时候我太挫了,你肯定都不记得了。”
“我没有收到过。”我打断他的话,怯弱道,“如果我收到,我会,我会答应,因为,我喜欢你,现在也是。”
粱陈看着我,比我更惊讶。
一时间我们两都没了话,谁也不敢轻易开口,都在猜想着对方的心意。直到火车广播开始播报上车检票。
“我检票了,我走了,再见!”我有些松了一口气,匆忙的道别去检票。
“陈凉!”他叫住我,我不敢回头,怕听到不是我心里的答案当场失态,我听见他说,“你今天很漂亮,昨晚就想说这句话了。”
我记得,我穿着一件衬衫式连衣裙,蓝灰色,经典格子,长袖,棉麻,正适合这个时候穿。
肆
从那天起,我们似乎就算正式在一起了,虽然我们谁也没有说过,虽然我们还是过着和以前差不多一样的生活,可我心里的欢喜,一刻也不停止。
后来,我常常会想,如果我能够在巨大的喜悦中尚且保持一份冷静,或许我就能够分辨出那晚KTV里的玩笑究竟几分真心实意,或许我就能领会到粱陈那些女同学看我的目光中的打量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或许我就能明白从不说在一起只是因为真的没有在一起。
但是啊,陷入爱情的女孩如果还能保持冷静又怎么能体会到什么是毫无保留的真真切切的喜欢,喜欢,从来都是毫无道理毫无逻辑,更是毫无冷静可言。
我依旧很少见粱陈的同学,不是我不愿意,似乎永远都没赶上好时候,当然,短短的周末能有一天的时间都花在车程上,我确实没有精力去应对他的朋友,所以中间的故事我直到最后才知晓。
我不遗余力的跟所有人宣告我的欢喜,我与他默契十足,相视便可一笑。那天,还是那所教学楼,还是那个花坛,我期待着他冲到我的面前。
这一次,粱陈谦逊有礼的扶着个姑娘下楼。
“粱陈?”我笑的明媚,心底却战战兢兢。
“陈凉,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周末啊?”我没有错过他皱眉的瞬间。
“我跟学校辩论队过来这边比赛的。明天去宁大,赢了后天就是跟你们学校打比赛。”
“哦,那明天加油,我去看比赛。对了,这是辛暖,我们一个班的,前两天我打篮球不小心砸到她,害她崴了脚。”
“哦,辛暖,我叫陈凉,粱陈的女朋友。”
“你好。粱陈谢谢你扶我下来,我朋友就在前面等我,先走了,再见。”我看着那个女孩一瘸一拐的往前走,我看着一脸纠结的粱陈,欲言又止的模样。
“要不,你送下辛暖,我在这等你?”我不认识那个女孩,可我感受到那个女孩的伤心。
“不用了,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有些开心他是选择我了的,我以为这就可以代表了什么,后来才了解什么也代表不了。
辛暖是个漂亮的女孩,美的不张扬,却也不是小家碧玉的型,乍一看很简单的姑娘,不具攻击性,不像我,见过我的人包括粱陈也承认我美的明媚,美的肆意,美的如上帝的宠儿。
没有想到,辛暖也是他们学校辩论队代表。
在前一天和宁大的对抗中我们大获全胜,气势正盛,所以当发现对上的是辛暖时,我是骄傲的自信的,甚至是盛气凌人的。
那场比赛的命题我已经不记得,我只记得我赢了比赛,输了梁陈。
我步步紧逼,不放过她逻辑上任何一个漏洞,取得压倒性胜利,可她却在一决胜负最关键时候,突然晕倒在地。
我不是没看到她脸色惨白状态不佳,我以为她只是紧张而已。
我看着梁陈冲上台抱着她去医院,直到人都走光了,我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只从别人的嘴里听说道,那个叫辛暖的女孩不久前患上抑郁症,昨天还吞了安眠药被送去洗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梁陈。
比赛结束回到学校,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我在等梁陈,哪怕来个电话也好,我想听他的解释,可是我什么也没等到。
我也不敢去找他,不敢问他,我的心里长满了荒草,等不到那个为我除草的人。
我没有想到先来找我的会是辛暖。
辛暖本就瘦弱,几天不见已经瘦的只剩一堆骨头了,脸色也是苍白,乍一看,还有些吓人。
“你一个人过来?”我不敢想象这样一个随时会发病的女孩坐几个小时的火车来见我,我在心里期待着又害怕着粱陈是不是陪她过来的。
“陈凉,我们聊聊吧。”
伍
辛暖见到我说,粱陈或许只是我的青梅竹马,多年陪伴无法割舍,却是她豁出命去喜欢的人。
辛暖跟粱陈是同班同学。开学第一天,辛暖就注意到了这个坐在她身后的男孩,不甚出众的外表,但是阳光干净,笑起来也很温暖。他们认识的很尴尬,当时通知晚上开班会,辛暖早早过去了,而几个男生来来回回的在帮忙搬书,粱陈就在那统计,看见她,一个笑脸。辛暖性子冷,并不放在心上,也不作回应,只想着要找个位子坐下,结果由于地上杂乱的书,走的不太平坦,一个不小心被锋利的桌角刮破了裙子,虽然不至于走光,但一个女孩终归不好看,况且这里还有个粱陈。粱陈当场脱下自己的衣服,递给辛暖系上挡住。然后笑笑裸着上身跑回宿舍换衣服。
喜欢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件小事,一件衣服,一个笑容。
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家境好长得也漂亮的叫辛暖的女孩在追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粱陈。
辛暖改变粱陈很多,带他换发型挑衣服,帮他树立信心开阔眼界,更是教了他很多东西。在所有粱陈需要的时候,是辛暖陪着她。
辛暖告诉我粱陈一直没有接受她,但是就在大二的那个粱陈生日前夕,粱陈答应了辛暖,说好在生日会上公布两人的关系,可是偏偏辛暖家里出了事,急匆匆的回去了,而粱陈一直告诉同学会带女朋友过来,所以大家都误以为我是粱陈带来的女朋友。
辛暖说粱陈一直喜欢我,但是他被她感动了,答应她愿意放弃了,愿意尝试着和她在一起。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我陈凉,美丽如公主,骄傲如女王,喜欢着粱陈,喜欢到怯弱着不敢说喜欢。
我是粱陈心口的朱砂痣,少年时代暗恋的女孩,没法拒绝。
可是,辛暖何尝不是粱陈窗前白月光。
粱陈对辛暖是狠心的,却永远都在关键时刻心软。
这不可见光的秘密关系终究逼疯了辛暖。
听完整个故事,我悲恸万分,可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为了谁悲恸。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学校的,怎么走到宿舍楼下,我只看得到,楼下黑衣的男孩,下巴已有青涩胡茬,神色憔悴,双眼凹陷的厉害,没有往日的熠熠生辉,粱陈终于来找我了。
“陈凉。”
“我们分手吧。”我不知他们两个人是不是约好了一前一后的来捅我一刀,我只有赶在他开口前断绝他伤害我的机会,“粱陈,你知道的,我没办法接受,我恶心。”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好。”
“粱陈,再见。”
我记得辛暖最后一句话是,陈凉,我比你更爱他。我赢过那么多场辩论赛,输在了这句话上。
我的这场情不所起的恋爱,还没一往情深就这么结束了。
陆
后来,我再也没有与粱陈见过面。
两家人依旧走动,不是我避着他就是他躲着我,原来两个人真的可以哪怕近在咫尺也远的做到终生不见。
我大学毕业后进了家外企,每天忙得很充实,节假日都要加班,越来越习惯不回家,妈妈将我的屋子收拾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在我回来的时候清出一堆杂物,问我还要不要。
我一一盘点,也看到了那封我以为自己从未收过的情书,往事如开了闸的洪水涌入我的脑海。
我从小就讨厌粱陈,可我其实一点也不讨厌他。我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从小没少为这受欺负吃苦,却总也学不乖。那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孩子的情绪表达的直白又伤人,我被全班女孩排挤,那天所有人放学回家,只有我趴在书桌上哭的不能自已,我的所有课本不知道被谁都撕烂了。
粱陈站在我面前,他说,“我会保护你,别哭。”
粱陈把他的书都给了我,而他被他爸爸打的下不了床后买了新课本。
我想就是从那一天起,粱陈在我心里一点都不讨厌了。
可是骄傲又做作的小女孩,还没学会怎么去表达自己喜欢一个人,只好恶劣的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初中的时候,略懂情事,我揣摩着自己的情感,猜测着他的心意,却意外撞见胆大的女孩拦住他的去路跟他告白。
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看那个女孩的眼神有多伤人,原来书呆子也会发狠。
他说:“你成绩这么差,整天就只想着谈恋爱吗。你对得起谁?上大学前我是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的。”
所以我拼命的学习,拒绝所有跟我告白的男孩,也不敢告诉他我的心意,因为我害怕被拒绝,只好满心期待大学。
粱陈喜欢我,我全然不知,文理要分科的时候,我各科成绩都还可以,粱陈希望我选理,给我选了份教辅,希望我看,但那个时候,我迷上了化妆,又一心想着学文轻松,那本书被我放在书箱里,一次也没打开过。谁知道那个笨蛋把情书夹在了教辅里。
我有些心疼那个傻瓜唯一一次勇敢期待我的回复,可我又做了些什么?或许就是我什么都没做,才是最伤他的。
其实,我那时只是单纯地觉得如果我想上粱陈心里的大学,选文科考上的几率会大一些。
填志愿的时候,我因为心里没底,报考的时候犹豫再三,拖到最后急急忙忙得交上去,一不小心填错了学校代码,偏偏就刚好被那个学校录取了。我哭的不行,可是看粱陈笑得风轻云淡,我更加伤心的以为他是开心这个结果的,我脾气这么坏,我怕他是讨厌我的,本来想着上大学就告白却被我一再搁置,我就是个胆小鬼。
“宝贝你怎么哭了?”妈妈看着我跌坐在地上哭的跟个孩子似的,担忧道。
“妈,辛暖错了,辛暖错了。”我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她更加担心,可我只有伤心,无力解释。
辛暖错了,我爱粱陈,一分也不比她少。
柒
不是没有尝试过鼓起勇气打给他,可是隔着电话我的心一点一点冰凉。
“陈凉,你真的有把我放在心上么?那天我好不容易解决好辛暖的事,她答应我只要全心陪她三天,以后就是陌路,两不相欠。我第一时间去找你,想抱着你说我爱你,我甚至去买了个戒指,不贵,却是我对你的心,可是你像看个垃圾似的看着我,说分手,说我让你恶心,你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对所有人颐指气使,陈凉啊,你果真跟你的名字一样凉薄。”
我握着电话,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我的心从此大雪纷飞,住不进一个人。
多年过去,直到三个月前,已经做到高层主管的我,收到了结婚请柬,粱陈的结婚请柬,新娘叫夏芸。
我哭过,崩溃过,最后在杂物柜里找到那条衬衫裙,洗干净,为了把自己撑进这条好几年前的裙子,我疯狂减肥,然后光鲜亮丽的去参加婚礼。
只为了再见到他时,可以微笑着说一句,“结婚快乐。”
“谢谢,陈凉,你还是没怎么变,不,你更漂亮了。”
“这话,别让新娘听见了。”
“以前的事,对不起了。”
“都过去了。”
“那你先坐,我招呼客人。”
我保持微笑,假装事情都过去了,不过,“粱陈,可不可以告诉我大一那年你生日究竟许了什么愿,实现了么?”
粱陈有些错愕,我才察觉到这话有些尴尬,正准备开口说忘了算了,他回答了。
“曾经,我每年的愿望只有一个,希望明年陈凉还可以陪我过生日。”
阳光似乎都没那么晒了,久违的温暖让冰雪都开始消融,我想,真的过去了。
爱过的,恨过的,错过的,都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