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读《九故事》时,大概是3年前吧。不知道谁和我说这是最好的短篇小说,那个写《麦田里的守望者》塞林格写的。我说塞林格我知道啊,那个满口脏话的霍尔顿和我还蛮像的(我年轻时觉得任何文学作品里抑郁的青年都和自己蛮像),第一次读完《九故事》以我浅薄的文学鉴赏水平不求甚解,然后就放置一边没在管了。
在之后的岁月里,我多次在不同的文学作品里听人夸赞这部作品,尤其是开头那篇---《逮香蕉鱼的最佳日子》。于是我又重读了一遍,我开始赞叹于那些对话的巧妙安排以及对气氛的营造,更多是在技巧以及结构上的惊讶,我大概能猜到香蕉鱼是比喻我们生活中丢失的部分,这是作家们惯用的伎俩。我心想好吧,这是一部好的短篇小说,但还算不上是顶好的那一部分,跟莫泊桑的《项链》和契科夫的一些短篇比起来还是有点差距,甚至不如厄普代克某些好的短篇,当然要比博尔赫斯的要好,博尔赫斯除了装腔作势,故弄玄虚之外还会别的吗?这就是我对这部小说的看法,更准确的讲是对《逮香蕉鱼的最佳日子》的看法---一篇好的小说,但不是最棒的。
而前段时间,文学又将我推回到塞林格面前,我接连读完了他的《弗兰妮与祖伊》,《抬高房梁,木匠们;西摩,小传》塞林格笔下的他们多愁善感,不在乎别人(当然如果他们想在乎,也做不到),由于对一些真正东西的追求或者是对丢失掉的某些东西的惋惜,导致他们对现实生活诸多抱怨,可是他们都是好孩子,即使那个总是说他妈的的霍尔顿也是好孩子。
《弗兰妮与祖伊》里有提到西摩的自杀,以及他对弗兰妮与祖伊的超前教育,我得知西摩是个神童,他们所有的孩子都是。《抬高房梁,木匠们;西摩,小传》讲到了西摩结婚,当然他一直没有出现在婚礼上以及一些别的。我终于知道了更多关于西摩的事情,我又开始想起《逮香蕉鱼的最佳日子》。
我挑了一个晴朗的周日下午,泡上一壶茶,坐在飘窗前,像摩西在西奈山上接过上帝的两块法版那样虔诚准备最后一次读《逮香蕉鱼的最佳日子》。我把它当做《弗兰妮与祖伊》以及《西摩小传》的延续,这样的话更能让我带入情绪,让我觉得我和他是站在一边的。我开始深究里面的绝望,以及那绝望之外的一点点微弱的亮光,又看着亮光被海浪扑灭,回到那绝望之中。这次我没有分析它的技巧,什么都没有分析,我紧盯着西摩。我已经不在乎它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短篇小说了。随着子弹穿过他右侧的太阳穴,我知道我身上的某些部分也失去了,我把书放在一边,努力吸了两口空气,即便是礼拜天下午的晴朗空气也冲淡不了我的失落情绪,卡夫卡说过我们应该阅读那些伤害我们和捅我们一刀的书,我想这就是吧。但暂时就这样吧,我回到书架前,把这本书放进去,然后挑选我下一本该读的书,我想需要一本高兴的,无聊的书来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