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余生,自然不是余生很长,请多多关照中的余生,而是我,到目前,到经历过的一生。那些余生中出现过的,印象深刻的画面。
一
从哪里说起?自然是打从有记忆的时候。1995年,我出生在新疆西北边的一个小城市,T市。迄今为止,最远的记忆应该是和父亲一起进城,看由于阑尾炎手术而住院在医院里的母亲。其余的场景全部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时是夏天,我穿着绿色的短袖和浅灰色中裤,坐在大巴车上。进城后的一段路,两边全是树,树枝在头顶汇合,像一到封了顶的长廊,大巴车从绿色的长廊穿过。我坐在车上,好奇的从车窗伸出头,探头望着。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树枝的交错处洒下来,落在车顶,落在身上。“这就是城市啊!”这便是当时幼小的我的想法。那段路至今还在的,守在小城的入口,看人们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不变的,还是那样的阳光和树荫。
二
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个段子:
“一次考试,普通学生考了98分,学霸考了100分,普通学生不禁觉得与学霸的差距只有两份而已。学霸却轻蔑的告诉他:'你看98分,是你的实力只有98分,我考100分,是因为卷子只有100分!”
我想,学生时代,最大的快乐,莫不过是考试满分。倘若还有比这更快乐的,大抵是两门都考100吧。
是小学一年级第一学期的时候,时值冬天。西北的冬天自是不会给你留情面的,寒风携带着雪花一起招呼你。从老师手里拿到卷子的时候,两个鲜红的100分,大概比冬日最暖的太阳还让人感到热意。于是,一路上,我高举着双百的卷子,一路狂奔,试卷由于我的奔跑,在空中哗哗作响。纵然寒风夹杂着雪花吹的人刺骨的冷,我还是像个打了胜仗的骑士一样,高举着象征胜利的旗帜,向城堡奔去。路人仿佛都在给我鼓掌。
三
温暖与安全感在很小的时候便得以形成,在你的潜意识里,种下了安全感这个概念。
小时候最能感觉到安全感的东西,便是父亲的后背和母亲的怀抱。前者如山,后者如水。不过在我的家庭里,倒是母亲常常扮演着严厉的角色,父亲总是在母亲训斥我的时候护着我。随和可能是人们对父亲最多的评价,印象中也是如此。但记忆最深的,还是父亲的后背。
小时候过年期间,总免不了到亲戚家串门。大抵是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出奇的快,人们总是在深夜时分才想起时间和道别。从小心眼就很多的我,看见父母准备走了,便偷偷藏在主人家的卧室假装睡着,任凭父母怎么叫都假装迷迷糊糊,毕竟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无奈之下,父亲只能背起我,往家走去。
北方冬天的雪很淳朴,看到的那么多,一脚踩上去,原来更多。下了一天的雪,人走在上面,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寂静的野外,尤其的响。我趴在父亲的背上,不愿露出一丝醒来的迹象,母亲不时的给我捏紧身上的毛毯,时而问一句父亲累不累,得到的自然是乐呵呵的笑或者说这小子又沉了。倘若我听到了,便会又缩的更紧一些,好像这样能让自己变轻一些。也就这样,在父亲的背上,走在雪地上的咯吱声和偶尔两句的对话,像轻声哼起的催眠曲,混在寒冷的空气里,催着我睡去。
这也是我最后,为数不多的见到父母一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