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皮筋把额前长长的刘海扎了起来,一抬头,一小撮直接立在头顶上,他大笑了半个小时。
看到两个小孩子在田边打闹,路过的老头一笑,忍不住打趣道:“燕儿以后嫁给阿潮,好不好啊?”
两个正在玩笑的孩子听了不禁红了脸,扯着风筝跑远了。
“燕儿,听说你要去外地上学了?”潮戴着草帽,穿着汗衫长裤,正要跟他爷爷去地里帮忙干活,没想到竟然看到了最近不怎么常见的燕。
燕的刘海长长了,已经能别到耳后了,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朝他一笑,“嗯。”
“那你是不是也要搬走?”潮有点犹豫,不过还是问了出来,缩在后面的手不禁拽紧了衣角,不舍地看着比他大两岁的燕。
“嗯。”燕朝他挥了挥手。
少年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少女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反应过来,大喊了声再见,默默垂下了头。
“喂!臭小子!”
猛然听到爷爷的声音才急忙追上去。老头子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潮的脑袋,“怎么?舍不得?”
“你别说了,不然不帮你干活了!”
“嘿,好好好不说……”
爷孙俩忙到太阳落山才饿着肚子回家,潮一个人坐在高出一截的门槛上。
“你去看看说不定她还没走呢?”老头子的声音从灶后传来。
少年沉默了一会,起身连忙跑出去。
“燕儿!”
“燕儿!”
……
没有人回答他,潮坐在她们家门前许久才离开。
少年捧着书走在去宿舍的路上,路过的同学们都向他投向异样的目光。
少年一切无视之,敲了敲宿舍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拖鞋摩擦的声音。
一屋子烟酒气扑面而来,潮不适应地捂住鼻子,“你们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宿舍里面其他三个烟鬼酒鬼对于这话并不理睬,“你不习惯就搬出去住啊!”
潮低下头,抱着书走向了角落里的床。
潮吸了吸鼻子,被子上好像浓烈的酒味,一掀开被子,一滩水渍醒目依旧。
潮顿时火了,“谁干的?”
其他三人相视一笑,“我们啊,有本事就打我们啊!”
潮猛地用力抓紧手中的书本,朝他们脸上扔去。
结果可想而知,被激怒的三人把潮摁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一顿。
最后是潮流着血爬出宿舍门的。
这样的学校,燕是怎么呆的下去的?潮自从到这所学校,就再也没见过燕,他甚至怀疑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大姐,吃茶!”一个高大的学生竟然低着头在给一个小姑娘递茶。
“跟你说了别叫大姐,多难听。”接过茶杯的燕埋怨了一句,抓着杯子直接饮了一大半。
“好的,大姐。”
燕放下茶杯,朝教室外走去,身后依旧跟着递茶的男生。
“哈哈哈哈哈哈好惨!”男生笑得夸张,忍不住直拍胸口。
“太惨了!那个书呆子真倒霉。”同行的男生笑着从走廊经过。
燕看着那个笑得夸张的男生不禁皱眉,“书呆子是谁?”
“不知道,我去问问?”男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不用了。”
又是一年三月,微风恰到好处。
“阿桂,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燕突发奇想。
“城里没地方放风筝吧?大姐!”桂依旧跟在燕后面。
“好吧。”
“大姐,那个一直盯着你看的男生你认识?”桂老远就看见了那个高瘦的男生一直跟着他们。
“大概是觊觎我的美色吧!”燕头也不回,甩了甩长发,轻快地走在前面。
潮不住宿之后每晚都得自己骑自行车回家,夏天还好但是到了冬天,一放学差不多就天暗了。
为了避让飞驰而过的汽车,潮的车不稳一下子摔进了路边的水渠里,头猛得撞到水泥上,脚踝扭伤,直接昏了过去。
路人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骑着三轮车的老头子直接把他送去了附近的医疗服务中心。
半夜醒来的潮湿了眼眶。
潮后来独自一人去了另一个城市,学了画画,租了一间屋子当画室。
起初,潮只画燕子,他笔下的燕子栩栩如生,但是燕子的眼神中却总是能透露出一种悲伤的情感,让看到它的人忍不住停下脚步紧锁眉头,忽然之间发觉自己湿了眼眶。
最成功的一幅燕子画已经被收录到市里有名的画展馆里,很多人都因为这燕子的神情前来观摩。
画的右下角,有作者的名字,归。
后来有人问他还画不画燕子。
他说,不画了,改画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