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来是要成为皇后的人,命中注定站在皇上的身边。
后来,我确实站在了皇上的身边,不过成了他的下属。
1
我生来就是凤命,注定要成为这大周的皇后。
……
短暂的沉默后,一道清冷低磁的声音响起。
“谁跟你说的?”
白暮云轻皱着眉头,浑身散着冷气,一双冷冽的眼透着三分不解,三分无语,四分看傻子似的神情。
我跪在地上挺着脖子像只鹅一样,强装镇定的看着白暮云。
“自然……是子虚观的无由大师。”
我的双手捏着袖子都捏出汗了,后背紧紧绷着,希望将这个秘密说出来能震慑住白暮云。
毕竟当年那无由大师可是翘着兰花指悄咪咪在我耳边说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天机泄露,我沈府就完蛋了。
白暮云单手撑着脑袋,只是那惨白的脸映出该死的破碎感,幽深的眼眸却没有丝毫情感。
“所以,这就是你敢打本王的原因?”
白暮云漫不经心的摸了摸额头包扎好的伤口,双眼满是冷漠,似乎下一秒就能做出杀人的举动。
我倒吸一口凉气,艰难的吞了下嗓子,犹豫开口。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四皇子信否?”
白暮云淡淡看着我,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看我像傻子不?
好吧,毕竟谁会相信一个人拿着砖头跑到你面前敲了你还破口大骂起来,结果说她不是故意的呢?
累了,心累了。
打谁不好,偏偏打了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四皇子?
我的皇后之位,恐怕我要先你一步而去了呜呜呜。
正当我痛心疾首之时,我那慈祥的老爹挡在我身前,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四皇子!小女犯下如此大错,是臣管教无方,所以……”
我眨巴眨巴眼睛,感动的泪水模糊了我的眼。
果然世上只有亲爹好!
“所以小女全凭四皇子您处置!今日沈词跟我沈府再也没有关系!”
???
我惊了。
全场沈府的人都惊了。
上方的白暮云眉头轻挑,显然也惊了。
随后语气漠然的开口,“沈大人真是……慈父。”
我伸手拉我爹衣袖,小声提醒道:“说错了呀,爹。”
我爹一巴掌拍开我的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我一眼。
于是乎,我就被白暮云丢到了他府里,十分荣幸的成为了一名丫鬟。
还记得我那大义灭女的老爹在门口眼泪汪汪。
“词儿,去四皇子府上以后安心呆着,发生什么事都别回来。”
仿佛生离死别一样,仿佛交代后事一样。
看来我爹真是放弃我了,真是人生无常!
2
看着碗里的硬馒头,我悔恨的泪水不自觉就流了出来。
我发誓,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好好珍惜我这条贱命。
我再也不会听那张宝珠的话,连人都没认清就去替她打抱不平揍渣男。
怪那夜太黑,怪我被愤怒蒙蔽了双眼。
当时的我带着张宝珠给的消息,胡同,白衣,高个,丝带系头发。
我赶到胡同里一眼就看见那人,哪哪都对上了。
于是我叉着腰上去就给了他一砖头,对着他破口大骂,然后他就晕了……
我以为我把人打死了带回府医治,结果我老爹吓得当场就跪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夜风~那个吹哟~”
我唱着唱着又想起昨天白暮云最后说的话。
“既然如此,本王便替沈大人好好管教令千金。”
冷,十分的冰冷无情。
我爹是一个从四品侍中郎,我娘去世早,只有我爹,我和姐姐相依为命。
我爹官不大,但我也是一个千金小姐啊,更何况日后是要成为皇后的,天选皇后!
如今落得个给人打杂啃馒头的下场。
可恨呐可恨,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过,这也不是没好处,至少我已经进入了四皇子府,接下来打探消息要简单很多。
我又想起了那白暮云。
白暮云是当今圣上最宠爱和器重的四皇子,风头远比太子更甚。
年十二便赐封号“御”王,在宫外有了自己的府邸。
不过听说是那年白暮云生了一场大病,皇帝心疼才赏赐他这一切。
但传闻他风流成性,不务正业,还被封了个什么京都第一小霸王啥的玩意。
白白可惜了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哪像太子呀!
说起太子,我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欢喜。
那个如玉般温润,眉眼间皆是柔情的人,是我放在心底偷偷仰慕了八年的人。
原本总想着能嫁给他,可山鸡哪能配得上凤凰呢?就像现在的我又哪里能配得上他呢?
我惆怅不已,一口吞了一个馒头。
结果,噎住了……
我干嚎着捶打自己的胸口,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跑到府里僻静无人的地方。
这么大个王府,我连个路也不认识,只得边跑边捶胸口,终于看到有亮着的房间。
推开门进去拿着桌上的壶就是一饮而尽,终于把噎着的馒头冲了下去。
我顺了顺胸膛,长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就察觉到一道犀利如冰的目光,脖子有些许的凉。
我顺着目光看过去,移不开眼。
我看见了什么?
如墨的长发散落肩头,松开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肌肤,在烛火摇曳处,像是梦中的场景。
除了肩膀上那道伤口外。
腰间的那枚白玉玉佩闪着细碎的光,我脑子一顿,似乎见过。
我收回目光,当做没有看到过离开。
“过来。”低沉的声音威严有力。
我提在半空的脚收回,磨磨蹭蹭走到白暮云身边行了一礼。
“上药。”
我捏了捏手,不太好意思。
“这,这不大好吧,男女授受不亲。”
白暮云瞥了我一眼,凌厉的五官透着苍白,似笑非笑。
“你敲本王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我嘴角一抽,连忙拿起药瓶,狗腿似的笑笑。
“开个玩笑啦!四皇子别当真呀!”
我敲了人,我有罪,我认罚。
白色的药洒在他肩膀,白暮云微不可察的嘶了一声,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伤口极深,显得有些可怖。
我突然想起我敲白暮云是敲他的头啊?怎么手臂也伤了?
那天他好像确实很虚弱。
我心中这样想,嘴上当然也这样问了。
白暮云那双好看的凤眼低垂,眸底晦暗不明。
“不该问的别问。”
我闭起嘴巴,不再过问。
回到房间,将白暮云一整天的生活写到纸上,结果发现……送不出去。
王府戒备森严,飞过一只鸟都有飞箭射杀,而我连王府的门都出不去。
……这队不归也罢。
3
从这以后,我便每晚偷偷的跑去四皇子房内。
至于为什么是偷偷,四皇子是这样说的。
“叫别人看见,可误会了本王和你的关系,毁本王名声。”
谢谢您嘞!您的名声还需要我毁?
听说太子来王府后,我期待又紧张的偷偷跑去看。
隔着好远,我一眼便看见坐在正厅的太子,墨色的长袍衬得他愈发清朗,眉目如画,不同于白暮云的冷冽深沉,太子的身上总多几分亲近。
我捂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小心翼翼的凑近。
人总是会在紧张的状况下出意外。
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不知怎么的就被绊了下,然后整个人向前扑去,手腕摩擦在粗砾的地面,火辣辣的疼。
一股热气忽然从耳朵升起,脸好烫。
完了,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这以后可怎么见太子。毁灭吧。
正当我不知如何解决这尴尬的场面时,一双手突然出现在我视线里。
我顺着看过去,愣住了。
这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场景。
视线交叠,我的思绪回到了八岁那年。
城郊的树林,在我被人追赶摔倒之时,也是这样一双手出现在我视野里。
扶起我,救下我,递给我一方丝帕。
“多谢太子殿下。”
我的心猛烈的跳动,视线不敢去看他,只觉得连手也不知怎么安放。
“无妨,以后小心些。”太子扬起嘴角。
我点点头,太子虽与八年前一样,但身上的气质也总有些变化。
“太子殿下对一个奴才也是上心。”低冷的声音响起。
是白暮云,他穿着一身白衣,平日松散的头发束起,显得精神几分。
太子笑而不语。
白暮云沉眼看了我一眼,语气慵懒,“过来侍候太子。”
当今朝堂分为两派,一派是太子为首,另一派则是四皇子为首。
不过原先皇上同样器重太子与四皇子,自两人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四皇子搬出皇宫,一切都变了。
所以当年发生了何事呢?
皇上宠爱四皇子,这几年更是器重,哪怕四皇子在外声名狼藉。
至于太子,一直尽心竭力辅佐政事却似乎并不得喜爱。
我虽不懂太子同白暮云的对话,但看两人之间毫不相让的气势。
也能猜到两分那日白暮云为何在胡同,又为何能那么轻易被我敲到。
左右不过是意外暗杀,皇家人真是个危险的身份!
“听说四弟不久前带回一位女子,日日召见,可是这位姑娘?”
太子浅浅笑着,目光不离白暮云,白暮云品了口茶,漫不经心敲着桌面。
“我府上的女子来来去去,府外还有一大堆,她算个什么东西,要姿色没姿色。”
我震惊的无与伦比,白暮云是在说我吗?
说我丑,还纠缠她?
我长的虽不是一等一的美人,但也有几分姿色,况且当初是他要我偷偷去他房间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进入府里的女子每天就是给他弹琴而已,我都听人姑娘吐槽多少次了。
我刚想辩解,就被白暮云一个眼神吓得咽了回去。
我敲过人家,我有罪,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我可怜的形象,这下彻底没了。
太子走的时候摘下一枝花递给我,说与我相配。
然而白暮云却轻笑一声,声音清淡,“他可是,太子。”
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的。
所以才把他藏在我心底,所以才是期望啊。
但是!跟他有什么关系?
4
自太子殿下来过之后,白暮云便不让我再去找他。
是个好事。
而且我的饭菜也终于不是馒头了,还能和府里的下人一起上桌吃饭了呢!
感恩。
自从来到王府也已经快两个月了,我也还没见过我老爹。
不知为何,每每回忆起当时离别的画面总觉得我那老爹话中有话。
可具体我也想不出什么。
想的深入时,我被膳房阿花叫了出去。
我看着手里的食盒,有些复杂,不,是很复杂。
这阿花闹肚子怎么让我去给白暮云送点心,自上次那事后,我并不是很想看到他。
话虽如此,可我现在也是个丫鬟,又有什么理由呢?
夜里的星似乎一下就暗了,云遮蔽过来,夜更黑了,就连风也大了起来。
我轻车熟路的便走到白暮云住所,白暮云喜静,所以他的院子偏些,但风景却很怡人。
我刚走到门口时,便边听到有人求饶的声音,内心不解。
还未踏入门内,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
“说了多少次,别在屋内杀人。”
白暮云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他看见我时,眼里没有半分波动,白袍上的鲜血点点晕染开来,诡秘不已。
他叫我进去,我不知我是怎样走了进去,眼睛始终离不开被杀的人。
那是总来府里弹琴的姐姐啊!她还总是给我带好吃的,还总问白暮云的喜好,这样好的女子,为什么……
“为什么杀了如梨姐姐?”
我声音颤抖,眼中的泪总也蓄不住一样掉。
白暮云走到我身边,看着跪在地上的我,居高临下的开口。
“本王杀人,需跟你解释?”
我垂下眼帘,心中是无尽的悲凉,只觉得这夜寒冷。
“我要告诉太子殿下,你滥用私刑!”
白暮云轻笑了声,蹲下来凑近我,冰凉的手擦去我的眼泪。
“凭你是谁?未来的大周皇后?你可知那子虚观无由大师对天下女子都说过同样的话?”
“也只有你这样蠢的人才会相信,你也不想想,凭你的身份,这皇后之位怎么会轮到你?”
我双手紧握,后背发凉,连声音都发不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房间,如梨姐姐的死在我心里一直抹不去。
白暮云地狱般的声音萦绕在我耳边。
连做梦都是。
5
我病了。
我病了半月有余,写了多封信寄给我爹,告诉他我想回家,然而收不到任何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