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六岁的小女儿说:温哥华的落日像是摊开的鸡蛋,雪白的蛋清和金色的蛋黄,清清亮亮的。而北京的落日像是被搅碎的鸡蛋,白里有黄,黄里有白,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
大了小女儿一分钟的双胞胎姐姐竖起大拇指说:妹妹真牛。
老爸一语拆穿:那是雾霾。
孩子们不在意。她们在北京出生北京长大,十六年里的十五年在北京度过,北京就是他们的家乡,除了儿时的小伙伴们,陪伴她们的还有北京的雾霾。
所以对他们来说,虽然温哥华的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没有三伏天的极热,也没有三九天的极冷,但是仍然喜欢北京。
妈妈的评价就复杂很多。她说北京雾霾太重,夏天太冷,冬天太热。温哥华呢,冬天下雨太多,下得人心烦。温哥华物价贵,比北京贵一倍,买点啥一算账就心疼。
“哪个地方都有好有坏。”老妈的结论既真实又无奈。
只是因为对孩子教育的一点期望,就背井离乡,原以为这是典型的“中国人情怀”,后来到了温哥华才发现,不完全是,因为还有来自韩国越南菲律宾德国俄罗斯的孩子和家长。
家长们的期望是相同的,而孩子们的心思是不同的,尤其是半大不大,对世事半懂不懂的孩子。
每次看见这些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家长和孩子们,就想起大雁迁徙的画面,一个妈妈,带着一群孩子,在天空中翱翔,飞上成千上万里,去到他们认为可以获得幸福的地方。
那一轮不管美或不美的落日,也不管是北京的,还是汉城的,马尼拉的,柏林的还是莫斯科的,在妈妈们的心里是铭刻着的。他们或许在孩子们的心里还会驻上很久,但是也许,在N多年后,他们心里住着的,是那个摊开的,清清亮亮的鸡蛋,不再是那个被搅乱的鸡蛋般的落日。
这或许就是进步,亦或许就是人类生活的一种常态吧。
(2018.7.23京沪高铁上)